余深甩开她,声音清冷如冰,“因为你身上流着白双双赖以生存的血液。”
季月染明了,冷笑:“所以那是我活该,对吗?”
余深撇过头不去看她,无言以对。心头那把摇摆不定的天秤一直在刺痛自己,怎么选择都很沉重。
但现实很残酷,他对白双双的喜爱多过季月染百倍,对于季月染,只是摸不清想法猜不透心思,一味觉得那是一时兴起的好感,可有可无罢了。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是一片荆棘繁乱的郊区,郊区内,有一座看起来很不错的大别墅,别墅里种满了红色鲜艳的蔷薇花,它们攀着栏杆往外延伸,铺满周围的灌木丛。
余深绕过车尾来到她身边打开门,厉声吩咐:“到了,下车。”
季月染无动于衷,阴翳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给脸不要脸。”甩去头脑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余深冷笑着,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下车。
季月染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却又无动于衷地呆住,恍若傻子失魂般,对周遭的事情不感兴趣。
灯光下,她抬眸,爬满蔷薇花的大拱门仿佛是撒旦的血盆大口,里面黑漆漆一望看不见希望。
季月染惨笑着落下寒凉的泪,哽咽无助。颔首,微微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眸时,眼里划过的狠厉惊天动地。
想要我的血液去救白双双?
呵呵……
余深啊余深,未免在低估我对你们的仇恨了吧,我不提起,并不代表我不恨啊。
老管家前去开门,余深在她身后冷声催促,“快走,别耽误时间。”
“我脚疼,缓缓。”
余深不悦,“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季月染冷着脸,两脚一点一点的施力弄断高跟鞋的后跟,纤手顺着大腿一路而下并蹲在地上悄悄地抓了一把尘土。
黑夜里,趁老管家走进大门里边余深放松警惕的时候,将手往他脸上一挥,转身撒腿就跑。
“咳咳……该死的!”余深大意了,尘土入眼,刺激受痛。他好一会儿才恢复视力,睁眼时,原地哪里还有季月染的身影,他急忙大喊:“管家,叫人搜山。”
他刚走两步就踩到遗留在原地的鞋后跟,他蹲下拾起,面容冷冽,如同暴躁的狮子恨不得要将季月染拆骨入腹。
“死女人,竟敢耍把戏。”他捏紧手里的东西,仿佛是在捏紧季月染一般,五官扭曲成魔,恐怖极了。
电话铃响,拉回他的愁绪,一看手机里显示的电话号码,愤怒的情绪立刻收敛转换成柔情万丈。
他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孩童的嗓音,“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门口,你再等等。”这孩子被抢救回来后,整天病恹恹的,但等不到他,总是不愿意早睡。
他心疼极了,恨不得日日陪在孩子身边,给予他更多的关爱。
一进门,他就感受到来自孩子和白双双的爱意,母子两一刻都不想在医院多待,总说要找个清净的地方休养,但每个月还是要去医院按时输血才行。
“这么晚了,以后不用等我。”
“只要你回来,不管多晚我都会等。”
他一进门,白双双就帮他褪去身上的外套,尽管眼睛看不到,也依旧替他做那些琐碎的事。
但是,女人的嗅觉向来都是灵敏的,第六感也很强,外套上残留其他人的味道,白双双不用仔细闻就闻得到了。
这个味道,是季月染的。
心,又开始不安起来,不禁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对季月染旧情复燃,会不会因为季月染又一次离她而去。
想得越多,人就越烦,不免心事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余深以为她因为自身病情的原因而感到悲哀,抱着孩子靠近她,安慰道:“别担心,我会给你找遍全世界的熊猫血,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抱歉,你工作都这么忙了还要操心我的事,别累着了。”
“不累,只要你安好。”
孩子在余深怀里呼吸绵长熟睡过去,保姆过来接过抱上楼。
现下,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没睡。
白双双有意无意地靠近余深,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小心翼翼地说:“深,我想你了。”
满目含春情荡漾,一片撩云拨雨心。
深夜的郊区别墅客厅里,昏暗的灯光下,男俊女俏,寂静的氛围弥漫特殊的气味。
白双双娇羞地等待余深下一步动作,满怀期待地希望他能来拨开云雾。
却只是,总不能猜到他的心思。
季月染在黑夜中逃离他的手掌心,满脑子的心思全都是她在这片郊区里是否会遇到危险,但更多的是怨念和不甘。
面对白双双主动示好,他提不起兴趣。轻轻推开她,抓了扬在俏脸上的碎发帮她捋在耳后,便心疼即语重心长地哄着:“夜深了,回去歇息吧,别再把身子熬坏了。”
白双双笑容一僵,心里冒出失落很快就表现在脸上,她垂眸问他:“是嫌弃我病恹恹不够季月染健康骨感吗?”
她深深地爱着他,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婚,可无论怎么做,始终都得不到他正面回应。
余深牵着她走上楼,边走边否认,“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只是你的身体刚有点好转,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来日方长,等你把病治好了,我们就挑个好的地方旅游,介时你可不要逃。”
嘴上说着为她好的话,心里却惦记着季月染。
他的拒绝成为白双双的委屈,她没有说破什么,听话的乖乖地被他掺扶着上楼。
没有谁知道她此刻的心在想什么,万般痛苦滋味,唯有自己尝遍。
白双双睡下后,余深去看了一眼余思念,然后转身回书房打开电脑查看视频监控。
他不知道的是,门一关上,白双双便睁开眼睛彻夜无眠。
深秋的天际没有月光和星海,除了冷风刺骨,别无其它。
而季月染逃离别墅的短短一段时间里,一个人在漆黑无光的小树林里横冲直撞,因为恐惧慌不择路,不止一次两次撞到头,还因脚底踩空摔下坡,落了个满身草屑灰尘。
她喘着粗气压制心尖的惧意站起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头顶上发出轰隆隆的狂风不允许。几架直升机盘旋在树林上头,吹得枝丫摇摆不定,剧烈强大的光投射下来,将她小小的身子暴露在视野中。
不肖片刻,一群牛高马大的、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齐从直升机下来。
季月染转身就跑,可夜黑风高的,又怎么能跑得过一群保镖?
他们人狠话不多,眼疾手快钳制住细嫩的手腕拽紧她。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季月染愤恨地张口咬住其中一名保镖,当事人对此无动于衷,仿佛被咬的人不是他一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保镖的手臂有一口牙印,但是她嘴里的牙齿有几颗松动了。
保镖看她撒气完毕,立刻粗鲁地拽住她的双手,从身后掏出一根牵牛用的绳子动作利落的将她绑起来。
季月染不服,大声怒斥:“诶,你们这群狗东西还有没有王法,这是绑架,已经构成了犯罪!放开我!”
甭管她如何大吵大闹,保镖们像是吃了秤砣心,不浮不躁,直接扛着她往回走。
季月染犹如虫子奋力扭动,硬的不行来软的,转瞬一刻就哭哭啼啼地抽泣求饶,“大哥,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了我。”
他们假装听不见,队伍浩浩荡荡继续朝前。
季月染再声声泣血地哭道:“你们有姐妹吗?有女朋友有老婆吗?如果你们的亲人像我这样被绑架,你们心痛吗?我都这么可怜了,能不能放过我。”
“……”
那是真心话,也是她妥协的话。
可他们是余深养的人,油盐不进,只一味地按照主人的指示该做什么就什么。
命运对她如此坎坷,一路过来从未给过一颗糖,仿佛觉得她不够惨似的,在她人生道路上赐予荆棘时还不忘加了一杯慢性毒药,季月染在保镖的肩头上哭了,痛苦扎心地哭个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才会得到惨无人性的报应。倘若是爱情让她命运多舛,可她不要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情绪收敛不住的那一刻,她被保镖放下,推搡着走进那地狱之门。
“不,我不要来这里!”季月染哭喊着,挣扎着要离开,“保镖大哥,求你们假装没有看见过我,让我走……”
保镖们都是一尊尊没有感情的机器,冷着脸,一把将她推进昏暗的地下室。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阻断了她所有希望。
“走?没有我的同意,你以为他们敢有一丝让你离开的念头?”地下室里,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余深就坐在梨花木椅上阴翳地盯着她。
季月染含着泪面对他,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爱了十多年的大男孩,他褪去当年的稚嫩,唯留狠厉灼伤她的眼。
在他阴翳的注视下,她放弃了求饶,只两眸空洞地望着他,“余深,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么绝情,不爱我又糟蹋我,糟蹋我就算了,还逼迫我给白双双献血,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
“所以,你怕了吗?”
季月染深吸一口气,泪水滑落至下巴欲落不落,“怕,要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她怕,又不退缩,直言面对。
第40章 一时兴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