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杜三思叹气,段三郎现在说话的语气仿佛总是凝重低沉,那残忍而格外成功的成人礼让他失了一分本该有的灵动与飞扬,这让杜三思很不习惯。
时间只能淡化悲愤的表现,而伤疤永远都是伤疤,镂骨铭心,像个矢志不渝的狂热追求者。
杜三思将肉包子给他掰了一半,“再吃一点?”
段三郎正要拒绝,杜三思却见那肉包子直接送到他嘴边,柔软的身躯与他间不容发,段三郎一下子给愣住了。
“再吃点嘛,”杜三思在他耳边说话,呼吸浅浅,如同呢喃,“你就给我换个白面馒头。”
“……”段三郎沉默地呆了一会儿,一口咬下肉包子,给她翻了块米糕出来。
“你还带了米糕?”杜三思惊讶。
“买的,”一百两银票,不说米糕,就是买头牛都足够了,“坐稳了。”
肉馅连着筋肉脆骨,十分有嚼劲,段三郎喉结上下滚动,忽地叹了口气,扬起马鞭,重重挥下!
“驾!”
衣袂飞扬,疾风扑面。
逶迤向前的官道迂回曲折,飞溅的碎石甩开逐渐逼近的黑手,天空雪花飘飘洒洒,模糊了望尘莫及的一双人影。
天色渐渐黑了。
纵是千里马,也要停下来休息。
段三郎将马儿绑在一片林子里,树林靠河,河水尚在流动,水面泛着雾气,冰冷蚀骨。
杜三思被送上一颗并不算粗壮的青木,面前还算浓密的树叶遮住了纤弱的身形,但在段三郎挤进来之后,两个人就有些显眼了。
好在,随着天色渐暗,他们就好像无声站在幽暗角落里的鬼祟,若是细看可以瞧见,若是不注意看,便是从底下走过,也能忽略过去。
“树叶可以挡住寒风,休息吧。”
段三郎没有找山洞,将马绑得很远,干粮水酒都带在身上,这才上了树。
那些杀手既然可以找到那峭壁悬崖杀了周林,就一定有一套自己找人的法门,段三郎行事谨慎,并没有留下丝毫行迹。
杜三思看着摇摇欲坠的树枝,眼皮轻抽,“真的要在这里休息啊?”
“放心,这次没蛇。”段三郎闭目养神。
杜三思无语,当然没蛇了,这是冬天,蛇是要冬眠的好不好?
见段三郎好似胸有成竹似的,杜三思摸摸鼻头,小心翼翼保持平衡,靠在树桠之中躺了下去。
咦?还挺稳?
杜三思挑眉,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
夜幕深临,林中一片死寂,几声怪叫在林中传开,河水骤波滚滚的声音也无限放大。
许久,段三郎忽然听到一声马嘶,双眼豁然睁开。
杜三思才睁开眼,就见段三郎对自己轻轻摇头。她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敛息不语,循着马儿嘶叫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多时,十来个骑马的黑衣人跑了过来,领头那人依旧带着面罩,将身形藏得严严实实。
“……我就说他们怎么敢在茶馆露面,原来是故意为之,猜到我们要跟上来,故意放马乱跑,这会儿怕是已经去了其他路了,老大,怎么办?”
老大沉着脸,“再往前就是樊城,是进京的必经之路,除非他们想翻山越岭,不然就只能走这条路。”
那人道:“可是他们人不在啊!”
老大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老子不会看?要你说?”
属下脸色微变,登时不敢多言。
段三郎在树上,视线仿佛淬了毒的利刃在散发寒光,无声无息地凝视着那领头之人。
杜三思担心地握住他的手,你可千万冷静点,这个时候以卵击石那那么多人可就白死了啊。
“……”轻轻敛眸,段三郎看了眼杜三思,微微摇头,没有动作。
这就好,杜三思心跳都慢了下来。
“哼,”那领头老大恨恨咬牙,星亮的眼睛满是焦躁跟愤怒,“他们肯定跑不远,两个人沿着这条路去樊城,其余人跟我绕回去,发信号让其他人过来帮忙,段三郎必须死!”
杜三思目光一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几分恐惧?
黑衣人一哄而散,两人谁都没有急着动弹。
在临安的竹林里,他们已经因为不谨慎吃过大亏。
过了半个时辰,见他们真的没有回来了,段三郎才带着杜三思下去,找到马匹翻身而上,向着樊城方向而去。
去樊城蹲守的只有两个人,比起后面越来越多的杀手,那两个人更好对付。
杜三思本以为他们已经避过这一劫。
谁想,就在马儿离开林子的瞬间,两道黑影忽然从树上跳下,血腥目光与冰冷刀刃倏然临身。
时间在这一秒被无限放缓,杜三思眼睁睁看着冷刀逼近自己额心,脑中有一瞬间空了,直至身体被往后一扯!
“下马!”
段三郎反手拔剑,用一个几乎自损的招式带着杜三思往马下一棍,剑刃顺势花开了其中一人的喉咙。
中计了!
他们根本没有走!
“哈哈哈,段三郎!我说过,你们逃不了!”带头老大忽然出现,兴奋地看着两人,“杀了他们!”
杜三思脸色微变,不假思索地将酒囊打开甩出,同时又将火折子也掏出来,吹开后,扔向酒囊,跟着一声大喝。
“小心,有火药!”
她猛然一声大喝,带头老大被吓了一跳,只看到半空飞来一件东西,有火星一闪,旋即疯狂烧开。
酒囊像一个小炮仗一样飞向那人,杀手们都下意识地往后倒退。
就在这个时候,段三郎一剑解决了拦路杀手,他下意识地想要杀向老大,手臂却被杜三思用力一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啊!”
第六十六章 中计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