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再到34;烛计划34;档案被烧时腾起的黑烟，所有阴谋都像缠在丝绸上的暗结，得用更锋利的丝刀才能挑开。
34;去回了那匿名者。34;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玉，34;就说顾某今夜不便赴约。34;
青鸟一怔，手指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勃朗宁——这是他跟了顾承砚半年养成的习惯，主子每说一句反常的话，他总怕有暗箭。
34;但要让苏管事以39;守纹会监察人39;的身份，明早把《火心录》贴满十六铺。34;顾承砚转身看向案头堆叠的稿纸，最上面一页是李阿公的字迹：34;光绪三十年，我在染坊识破东洋靛蓝掺假，掌柜的要打我，苏先生却拍着我肩膀说39;纹不乱，心就不乱39;。34;他指尖点了点那行字，34;收录七位匠人的39;首次识破伪图39;经历，末页留白，题39;待第八人自书39;。34;
苏若雪这时恰好抬眼，油灯在她眼底晃出两簇小火苗：34;你是要引39;旧影39;自己写。34;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想起昨夜顾承砚翻着《江南织谱》说的话：34;真正的陷阱，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在设陷阱。34;此刻她忽然懂了——若34;旧影34;真如青鸟说的是日商爪牙，密谈只会藏头露尾；可若他是被胁迫的旧人，文字反而能撕开伪装。
二更梆子响过三遍时，织心学堂的木门34;吱呀34;一声。
顾承砚正借着月光校稿，抬眼便见门缝里滑进半页粗纸，边缘还沾着露水。
他刚拾起，苏若雪已从里间出来，发间银簪歪了半寸——她总说整理旧稿时容易忘时间。
粗纸展开的瞬间，顾承砚的呼吸顿住。
字迹抖得像被风吹的烛芯，却每个字都咬得极深：34;我曾是丙七班最差的学生，师尊却留我夜校扫地。
那年他教我辨蜡纹，说39;纹乱则心乱39;。
后来他们给我钱，让我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我抄了二十年，却忘了怎么自己看。34;末尾没有署名，只画了盏将熄的灯，灯芯烧到尽头，灯油在纸上晕开团模糊的黄。
苏若雪凑过来看，指尖轻轻抚过34;丙七班34;三个字——那是父亲生前最看重的学徒班，取34;丙火明，七窍通34;之意。
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雪夜，父亲抱着个浑身湿透的小徒弟推门进来：34;若雪，这是阿福，以后跟你学认织机。34;可后来阿福跟着戏班跑了，父亲在账本上记34;丙七班除名34;时，笔尖在纸上戳了个洞。
34;是阿福。34;她声音发颤，34;他右手小指少半截指甲，当年扫夜校时总碰翻我的墨盏。34;
顾承砚将纸条递给青鸟：34;录入《火心录》，加注39;第八人已归39;。34;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喉间突然涌上股热意——这不是胜利的喜悦，倒像是块压了二十年的石头，终于裂开条缝，漏进点光。
次日清晨，苏若雪捧着《火心录》首印本走进苏府祠堂。
檀香混着松烟墨的味道漫上来，她将本子轻轻放在父亲牌位前，玻璃罩里的长明灯突然34;噼啪34;爆了个灯花。
顾承砚站在院门口，看晨雾像被抽丝的茧，慢慢从青瓦上褪下去。
他摸向怀里的温感密书——这是苏夫人临终前塞给苏若雪的，用蜂蜡封着半页织机图，遇热会显字。
指尖刚触到蜡面，掌心便传来细微的灼痛。
他迅速退到廊下，借晨光一看，蜜蜡表面竟浮起新的字迹：34;火已入心，不必再寻。34;笔画粗粝如炭，和那半片焦蝶书签上的字分毫不差。
34;若雪。34;他喊她时，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34;你看。34;
苏若雪跑出来，发间银簪在晨雾里闪着光。
她盯着密书上的字，突然笑了，眼角却有泪落下来：34;这是阿娘的字。
当年她教我写信，总说39;字要像织机上的经线，直了才能兜底39;。34;她伸手抚过那些字，34;原来他们不是要烧了火种，是要让我们自己看见。34;
顾承砚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火心录》里阿福的话。
他转头对青鸟道：34;去查丙七班当年的学徒名册，特别是......34;
34;少东家！34;青鸟突然打断他，目光投向院外的梧桐树。
树影里晃过个穿青布衫的身影，手里提着个陶罐，见他们望过来，转身便往巷口跑。
顾承砚刚要追，却见那身影在巷口停住，抬手将陶罐搁在墙根，又迅速消失在晨雾里。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陶罐不大，封蜡上印着双蝶绕砚的图案，正是顾氏绸庄的家徽。
蜡面没有裂痕，显然封得极小心。
34;青鸟。34;他站起身，晨雾里的陶罐泛着青灰的光，34;把这个带回去，放密室。34;
青鸟点头，伸手去提陶罐时，指腹擦过封蜡上的蝶翅——那蝶尾的弧度，和顾承砚书房镇纸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他抬头看顾承砚，后者正望着苏若雪的背影，她还站在祠堂门口，《火心录》被晨光照得发亮，像团烧在纸页上的火。
夜风渐起时，松江废茶馆的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一道黑影猫着腰爬下来，怀里还揣着个和顾家院外那只一模一样的陶罐。
他将罐子轻轻放在积灰的茶桌上，封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双蝶绕砚的印记里，隐约能看见半片焦黑的蝶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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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残签焚语，火种归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