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银液之中,竟然浮起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黑色针状结晶!
这些结晶在高温下,不仅没有熔化,反而仿佛活了过来。
结晶微微震颤,甚至发出极其细微的、刺耳的尖鸣!
“这…这是什么?!”库曹吓得魂飞魄散。
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下意识地想凑近看清楚……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在江陵城上空爆响!
仿佛天穹被撕裂了一般,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但这雨……颜色不对,雨水并非无色,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浑浊的灰黑色。
并且散发出淡淡的、类似于铁锈和硫磺混合的腥气!
“妖雨!妖雨啊!”街上的行人,惊呼四散。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灰黑色的雨水,一接触到金匮银库的外墙。
那些混合了,磁石粉末等特殊材料夯筑的墙体,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嗤嗤嗤——!” 墙体表面冒出浓密的、刺鼻的白烟。
被雨水冲刷的地方,迅速变得酥软、剥落,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啃噬着!
而更大的灾难,在银库内部,那些灰黑色的雨水,同样含有特殊的成分。
它们渗入库内,如同拥有生命一般。
精准地寻找着,那些被掺入了大量“伪银”的银锭和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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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高湿的环境,加上这场特制的“磁雨”,成为了催化剂。
库曹刚刚熔炼的,那一坩埚“怪银”,仿佛是一个信号!
整个银库内,成千上万锭,被掺了假的官银,以及那些堆积如山的铜钱。
突然开始集体发烫、变软、继而……熔化!
“嗡——!” 一种低沉而恐怖的鸣响,充斥了整个库房。
银液如同白色的毒蛇,从箱箧中漫溢出来,流淌到地上,越聚越多。
铜钱熔成的红色溪流,与之混合。
高温引燃了,木质的货架和梁柱,火势瞬间蔓延!
“走水啦!银库走水啦!”外面的士兵,发出凄厉的警报。
但已经晚了,更加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库房那厚重的铁门,因为内部无法想象的高温,而变得通红、软化。
在内部熔融金属的巨大压力,和外部磁雨、磁场的共同作用下。
“轰!!!” 铁门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内爆裂开来!
总量惊人的,熔融金银铜混合液体,夹杂着燃烧的木材和瓦砾。
化作一股无比炽热的洪流,咆哮着冲出了银库!
这股金属熔岩洪流,沿着街道肆意流淌,所过之处,青石板熔化,房屋燃烧。
来不及逃跑的人和牲畜,瞬间被汽化或化为焦炭!
更可怕的是,由于金属熔液中,含有磁性杂质,且在强大磁场的作用下。
一些飞溅起的金属液滴,在空中扭曲、拉伸。
竟然冷却凝聚成了,一支支粗糙但尖锐无比的……银箭!
这些由熔融财富,凝固而成的死亡之箭。
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溅射!
“噗嗤!” 一支银箭,穿透了一个,正在奔跑的富商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出现的、还在散发着高温和银光的窟窿,倒地身亡。
“啊——!”又一个士族子弟,被银箭射穿大腿。
惨叫着滚倒在地,被后面流淌来的金属熔流吞噬。
一支特别粗大的银箭,呼啸着射向了,远处的刺史府宴会厅。
狠狠地钉在了,庾翼平日坐的主位屏风上,箭尾兀自颤抖,发出灼热的红光!
整个江陵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灾难之中。
金色的火焰、银色的熔流、黑色的雨水、红色的血液……
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炼狱图景。
在这场混乱的最高潮,一叶扁舟悄然靠岸。
一个披着斗笠蓑衣的身影,无视周围的惨状,径直走向,几乎瘫痪的刺史府。
第四幕:比罪证
江陵刺史府一片狼藉,傍晚时雨停了,灾难稍歇,但城中余火未灭,哀嚎遍野。
庾翼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堂上,官袍被撕破。
脸上沾满了,烟灰和泥水,眼神空洞,仿佛一夜间,老了二十岁。
他精心打造的金匮银库,他北伐的梦想,荆州的财富,甚至无数子民的性命……
都在那场诡异的“磁雨”和金属熔流中,化为了乌有。
他甚至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使君……节哀……”长史和库曹跪在一旁,浑身发抖,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亲兵引着一个身披蓑衣、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脱下蓑衣,露出一张,精明干练的脸。
对着失魂落魄的庾翼,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龙骧将军、荆州刺史桓公麾下参军,拜见庾使君。”
来人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庾翼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怒火。
“桓温?!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是他害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指责。
那参军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里面并非武器。
而是一本厚厚的、用某种特殊皮革,装订的账册。
他将账册恭敬地,放在庾翼面前的案几上。
案几上还插着几支,细小的、已经冷却凝固的银箭。
“庾使君误会了。”参军语气,依旧平淡。
“桓公得知江陵惨剧,深表痛心。特命在下星夜兼程,送来此物。”
“此乃我军巡江时,截获的一批,试图溯江西逃的,江北奸商所携。”
“或许……对使君查明真相,有所裨益。”
庾翼颤抖着,拿起那本账册,账册的封皮触手冰凉而腻滑,令人极不舒服。
他翻开账册,里面是用朱砂和墨笔,密密麻麻记录的账目,记录的不是普通货物。
“某月某日,收江北‘肉畜童男三十,付‘赎身棺三十口,耗漆五斤,磁石三斤……”
“某月某日,售伪银锭二千,于庾府库吏王某某,得钱……”
“某月某日,贿晋军水师哨卡某某,许银百两,放行棺船十艘……”
“某月某日,付‘安记义庄粮千石,兑付‘棺契……”
“某月某日,购硫磺、硝石、磁粉……用于‘熔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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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一桩桩,清晰无比地,记录了一场大阴谋。
针对他庾翼、针对江陵银库的、庞大、精密、恶毒到极点的,金融和物资陷阱!
从利用流民和孩子,输送棺材和磁石,到贿赂他的下属,掺入伪银。
再到制造这场,天灾般的火灾……
幕后主使,直指那个神秘的地藏使,而地藏使的背后,显然有冉闵的影子!
庾翼突然明白了,地藏使下手狠毒的真正原因。
郗鉴虽然死了,安恪更希望他,永远闭嘴啊……
但更让庾翼浑身冰冷的是,账册的最后一页,用更大的字写着。
“江陵庾氏,岁入计:人髓关税,得金X斤;沉船诈保,得钱X万。”
“北伐空饷,得粮X斛……合计,乃筑此‘血银之库。今替天收回,归于焦土。”
“噗——!”庾翼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的讽刺和打击。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账册,也染红了案上,那些凝固的银箭。
他指着那账册,手指颤抖,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桓温的参军,冷眼看着这一切,微微躬身。
“账册已送到,在下告辞。桓公还有一言,让在下转达。”
他顿了顿,模仿着桓温那冷峻,而充满压迫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熔毁之银,此溅射之箭,此库中每一分每一厘……”
“皆乃汝,盘剥之民脂,欺诈之军饷,吸血而聚!
“今日之劫,非为天灾,实乃人祸。是汝庾翼,自铸血币,终遭反噬!”
说完参军不再看面如死灰、呕血不止的庾翼,转身大步离去。
身影消失在,江陵城依旧缭绕的黑烟和哭声中。
窗外夕阳如血,映照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财富之劫”的残破城市。
银库废墟上,熔化的金银重新凝固成,各种怪诞的形状,像一座嘲讽的纪念碑。
契已断,金已熔,东晋的根基,在这一场银雨中,悄然开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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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断金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