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镜无言
大燕国都龙城,皇宫深处新落成的,镜鉴台核心区域“千镜刑房”。
午后的阳光被巧妙引导,室内光怪陆离。
这并非普通镜子,而是经过国师宇文逸豆归,和能工巧匠处理的特殊青铜镜。
镜面打磨得异常光洁,背后刻有,扭曲的符文。
并镶嵌了从冰井台缴获的微量磁石,和特殊矿物粉末。
镜子的摆放角度,经过精密计算,构成一个巨大的、令人迷失的光学迷宫。
空气冰冷,弥漫着青铜锈味、蜡油味和一丝来自宇文国师,药草的甜腥气。
慕容俊高踞在刑房外侧,一座黑曜石雕琢的龙纹王座上。
他身披玄色貂裘,内衬暗金龙纹常服,并未戴冠,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面色是一种,长期处于权力顶峰,和猜忌旋涡中的苍白与疲惫。
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此刻正倒映着,镜宫中光怪陆离的景象。
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与审视,他的身旁,站着盲眼国师宇文逸豆归。
宇文身披五彩羽毛,与兽皮缝制的萨满袍。
枯瘦的脸上,空眼窝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并不需要视觉,他的“感知”来自脚下的特殊地砖。
就是连接着他那“无间堂”的,骨灰砖系统。
还有空气中弥漫的、他亲手调制的,致幻香氛来达成。
他微微佝偻着,手中摩挲着一串人指骨念珠,嘴唇无声翕动,似乎在操控着什么。
下方巨大的“千镜刑房”内,有十七名被指控“心怀怨望”的官员、将领。
甚至包括两名,慕容宗室远亲,正陷入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之中。
他们被剥去了官服,只着白色囚衣,踉跄地站在,镜阵中心。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数个“自己”将他们包围。
光线从隐藏的孔洞射入,经过镜面无数次反射、折射,变得扭曲、破碎、炫目。
“啊——!不是我!是他是叛徒!”一个中年文官,突然指着镜中扭曲的自己。
狞笑着疯狂扑过去,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青铜镜上。
鲜血直流,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对着镜中影嘶吼。
“陛下!臣冤枉!是张大人,构陷于我!”
另一名武将拔出发间,用来固定囚髻的铜簪。
朝着镜中一个,他认为是政敌的身影猛刺。
铜簪与青铜镜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留下浅浅划痕。
幻觉开始了,来白宇文国师的药物、错综复杂的光影。
还有在绝对安静环境中,被放大的心跳声,还有喘息声。
以及内心深处,对慕容俊的恐惧,无限放大。
共同催生了这场,兄弟相残、自我毁灭的惨剧。
一个身影,猛地扑向另一个: “我看到了!你袖中有与邺城通信的密函!”
他嘶吼着,撕扯着对方的囚衣,两人扭打在一起,撞在镜面上又弹开。
立刻有更多的“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围攻自己。
鲜血开始飞溅,涂抹在光洁的镜面上。
每一次撞击,每一声惨嚎,都在镜宫中反复回荡、叠加,形成一种地狱交响乐。
慕容俊冷漠地看着,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
他对身旁的宦官总管低声道:“记下,第一个动手的是李从事。”
“第一个见血的是赵都尉,心志不坚,其心有鬼。”
他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地穿透了,镜宫中的混乱。
可足浑皇后悄然出现在,慕容俊另一侧。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雍容华贵,云鬓高耸,金步摇轻颤。
脸上敷着珍珠粉,唇点胭脂,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算计。
她捧着一盏参汤,柔声道:“陛下劳神了。这些蠹虫,死了干净。”
她的目光扫过镜中,那些挣扎的身影,如同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她宽大的袖口中,一只小巧的、用玉雕成的蟾蜍口中。
正缓缓逸出,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色烟雾,混入宇文国师的香氛中。
那是她精心培育的,“妒魄蛊”的虫卵之气。
能极大地放大,人们心中的猜忌与恶念,尤其针对女性。
慕容俊没有接她的参汤,只是挥了挥手。
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被镜宫一角吸引。
那里,一个年轻的官员,始终蜷缩着,没有攻击别人。
也没有被攻击,只是抱着头,浑身发抖,喃喃自语。
慕容俊微微眯起眼:“那人……倒有点意思。”
宫外,前不久护送拓跋月回来的慕容昭,被一名神色慌张的宫女拦住。
宫女袖中滑出一枚,绣着特殊纹样的香囊,那是拓跋月独有的标记和求救信号。
第二幕:椒房蛊
可足浑皇后的寝宫椒房殿,整个大殿充满了,奢华与诡异。
锦帐重重,熏香浓郁,香炉造型是狰狞的异兽。
殿角悬挂着,风干的草药和某些难以名状的物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盒中,不乏一些骨质或疑似人骨制成的簪钗。
镜宫的惨剧刚刚落幕,十七人最终只剩三人,全部精神崩溃、奄奄一息地被拖走。
其余皆自相残杀,或心力交瘁而死,血腥味似乎穿透了宫墙,隐隐传来。
可足浑皇后回到了她的领地,她屏退左右,只留下两个心腹老宫女。
她的脸上褪去了,在慕容俊面前的柔媚,只剩下冰冷的戾气和一丝疲惫。
她走到一面,巨大的落地铜镜前,这是她专用的“本命镜”。
据说是用前朝宠妃的梳妆镜,熔铸重炼而成,背后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
镜旁挂着一幅,慕容俊的等身画像。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您,为了大燕啊。”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镜旁慕容俊的画像,喃喃自语。
她从首饰盒最底层,取出一个漆黑的陶罐。
打开罐口,里面是细如尘沙的绿色蛊虫,正在微微蠕动,这就是“妒魄蛊”。
“那些贱人,一个个仗着年轻貌美,都想蛊惑陛下,分薄我的恩宠!”
她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尤其是那个新来的汉人贱婢。”
“不过会弹几下琵琶,就敢在陛下面前卖弄!还有那个慕容垂,送来的歌姬……”
她拿起一根长长的、顶端镶嵌着,黑曜石的银针。
小心翼翼地,从陶罐中挑起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绿色粉末。
然后她开始对着镜子梳头,梳子是象牙的,梳齿却异常尖锐。
她一边梳,一边低声吟唱着,古老的、语调诡异的鲜卑咒语。
每梳一下,她就用银针,将那点绿色粉末,极其轻微地弹向镜中。
就是映照出,慕容俊画像的心口位置,同时也弹向,镜中自己的发髻。
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镜像下蛊”之术。
通过本命镜为媒介,将蛊毒投射到,与皇帝有过接触的妃嫔身上。
尤其会针对那些,在皇帝心中留下较好印象、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
中蛊者会逐渐变得,心神不宁、极度狂躁。
最终在极端情绪驱动下,做出弑君或自毁的疯狂举动,而根源却难以追查。
“去吧……去吧……去告诉陛下,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去撕碎那些狐狸精的脸……”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宫女紧张的通报声。
“娘娘,阿檀姑娘奉国师之命,送来新调配的安神香。”
可足浑皇后脸色一凛,迅速收起陶罐和银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姿态。
只是眼底的厉色,还未完全散去: “让她进来。”
慕容昭低着头,捧着一个香盘走了进来,她一身素净的医官服饰,气质清冷。
一进入椒房殿,她那经过训练的、对气味异常敏感的鼻子,就微微抽动了一下。
浓郁的熏香下,掩盖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安的甜腥和……尸蠹虫的味道?
那是保管不善的古老蛊虫罐,常有的气味。
她不动声色地行礼,呈上香品,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殿内,探寻香气的来源。
眼睛里的皇后,眼底乌青,肝火亢盛,但有一种异常的兴奋。
观测梳妆台上,象牙梳摆放的角度、镜面异常的光洁度。
以及那幅慕容俊的画像,画轴底部似乎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粉末残留。
可足浑皇后,随意检查了一下香品。
目光却落在,慕容昭清丽脱俗的脸上,心中那股无名妒火,又升腾起来。
“阿檀姑娘,真是越来越标致了,这通身的气度,倒不像个医女。”
“比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差,难怪陛下时常夸你伶俐。”
这话语中的毒刺,慕容昭听得明白,她垂首道。
“娘娘谬赞,奴婢只是尽本分,此香需静心凝神时使用。”
“点燃后,切勿靠近金属镜面,以免药性相冲,扰了心神。”
她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和警告,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可足浑皇后眼神一冷:“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她看着慕容昭,退出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那根毒针。
这个精于医术的丫头,留着她终究是个祸害。
或许下次,蛊虫的目标,就该换一换了。
慕容昭退出椒房殿,手心微湿。
她几乎可以肯定,皇后在行
第213章 铜镜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