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中心医院,康复科第三病房,窗帘半掩,阳光柔和,却映不进屋中那双空洞的眼。
林知微坐在床上,身形瘦削,眼神凝固,右手食指微微颤动,那是她目前唯一保留的自主动作。
护士将她的日记本摆在膝头——笔已绑在线圈上,像是给初学写字的孩子准备的工具。
她没有动。
医生说,她的语言中枢虽未完全坏死,但脑部化学信号已严重紊乱,恢复概率“极小”。她能看、能听,理解力大致保留,但说不出话,身体也无法随意支配。
她的世界,就像一间无声的玻璃屋,外界喧嚣,而她被困其中。
墙角有一面镜子,是医院配备的康复心理道具——帮助患者重建“自我感知”。
她每天被鼓励照镜子,看自己,看“是否还认识这副脸”。
而她,始终不看。
直到这天中午,窗外阳光刺目,护士回头收拾器具时,林知微缓缓转头。
她第一次,看向那面镜子。
镜中的自己面容浮肿,头发稀疏,脖颈僵直,嘴角略带涎液。
她静静望着,然后,轻轻地哭了。
但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
同一时刻,江州市公安局天台。
程望站在栏杆前,手里是一杯冷掉的黑咖啡,背后是嘈杂的办公区。
孙越站在他身边,迟疑地递上份报告:
“这是林知微家属提交的附诉材料。希望法庭在审理顾言清时,考虑恶意投毒造成的永久性伤残与生活毁灭。”
程望接过,没说话,只翻了翻,纸张在风中微微颤动。
“你说——”孙越忽然问,“咱们是赢了吗?”
程望没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抓到人了,证据闭环了,案件逻辑完整,动机也剖干净了。”孙越咬着牙,“可她……那个姑娘,醒着像死了。”
“我小时候听外婆讲过个故事。”程望忽然道,“说镜子里如果有个你一直不敢看的自己,就会慢慢走出来,把你替换了。”
“你说她现在看到镜子,还认得自己吗?”
孙越愣了。
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喉咙干涩,半天挤出一句:
“你最近怎么老提镜子?”
程望笑了笑:“顾言清说的——‘她什么都不做,就变成一面镜子。她把自己逼到边缘,是因为看见别人活成了她想活的样子。”
他顿了顿,低声道:
“问题是,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太喜欢让人互相照镜子了?”
晚上八点,江州大学召开内部通报会议。
在校内压力与社会舆论的双重作用下,校方邀请心理健康中心、教学管理处与法学专家组建“预警机制改进小组”。
程望被临时邀请,列席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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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身体的叛变(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