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二字上,“您念叨了三十年的旧账……销了……”
野杏树忽然一阵摇晃,花瓣纷纷坠落。有一片落在小燕子唇边,她张口咬住,尝到苦涩的花汁。这味道像极了那年老弗爷偷偷塞给她的杏仁——苦得她吐舌头,老弗爷却笑:“苦尽才有甘来。”
现在苦尽了,甘却再也不会来了。
她最后把脸埋进湿土里,像小时候把脸埋进老弗爷满是补丁的囚衣。泥土腥气混着酒香涌进鼻腔,她终于哭出声来,像那年在大牢里第一次学写字,把“春”字写得歪歪扭扭,老弗爷用戒尺打她手心,打完了却吹了吹:“哭什么?春天还长着呢。”
雨声忽然大了。小燕子在雨里哭,杏花在她背上落了一层又一层,像老弗爷在给她盖被子。她最后摸到石桌底下,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当年她偷偷刻的“小燕子到此一游”,如今被雨水冲得只剩“燕”字还倔强地凸起。
箫剑蹲下来,把断剑“知远”横放在她膝上。剑身裂痕里嵌着一点杏花粉,像一道未愈的旧伤。小燕子指尖抚过那道裂痕,忽然发现剑脊另一侧刻着极浅的“丫头不哭”四个字——是老弗爷的笔迹,被萧剑的剑穗遮了多年。
她攥紧剑柄,泪水终于决堤。野杏树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老弗爷在笑她:“傻丫头,剑都裂了,还攥这么紧做什么?”
晴儿蹲下来抱住她。小燕子把脸埋在晴儿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死死攥着那把裂剑。雨幕里,永琪看见老弗爷坟头的野杏忽然开了一朵重瓣的——粉白花瓣里透出一点红,像是谁用胭脂点了花心。
尔泰低声道:“山东的杏花……比这儿早开半个月。”
小燕子哭声渐歇,最后抹了把脸,把断剑“知远”别在腰间。她站起身时,大红裙角滴着水,却像重新染了色。她对着坟头最后喊了一句:“等我从山东回来……给您带真正的梨花白!”
说罢翻身上马,泪痕未干,却笑得比杏花还亮。马蹄踏过泥水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野杏树下,石桌上的信被风掀起,露出最后一行小字:
“丫头,别回头。回头就是牢。”
于是扬鞭,策马,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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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永燕的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