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转身往外走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母亲,正撞见奕闵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怒,倒像是初春解冻的湖面,冰层下藏着暗流——有失望,像看着自家田埂上疯长的野草;有疼惜,似怕这野草被骤雨打垮;更有种“早知道你会在这处跌跤”的了然。他喉结猛地滚了滚,慌忙低下头,青布长衫的下摆扫过门槛,差点被绊倒,踉跄着扶住廊柱才站稳,掌心沾了层湿冷的青苔。
他本是往库房去的。方才瞥见琪亚娜的外衫还在炭盆边冒着白汽,湿得能拧出半盆水,贴在身上必是冷的。
他爹在世时总说,寒冬腊月湿了衣,比挨顿打还熬人。
库房里堆着去年新做的细棉布衫,原是准备开春给账房先生添的,此刻倒能先拿来应急。脚步迈得急,到了西厢房门口,竟忘了往日里“扣门三下,等应答再进”的规矩——许是方才被母亲训得心头火燎,许是檐角的雨打得人慌,他攥着布衫的手一使劲,竟直接将那挂着铜环的木帘掀了开来。
“啪”的一声,木帘撞在门框上,惊得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起,溅在青砖地上,转瞬灭了。
西厢房里,琪亚娜正背对着门站在炭盆前。
湿衣裹在身上像层冰壳,领口、袖口都在往下滴水,落在炭火里发出细碎的“滋啦”声。她方才试着将外衫褪到腰间,想先把贴身的中衣拧干,那中衣是粗麻布做的,吸了水重得像块石头,勒得肋骨生疼。正抬手去解背后的系带,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绳结,冷不防被这声响惊得浑身一僵。
吴迪的目光,就这么直直撞了进去。
不是刻意去看的。他眼里还印着方才母亲的眼神,手里还攥着布衫的温度,可那画面像被惊雷劈进脑子里,瞬间钉死了——中衣的系带松了,从肩头滑落大半,露出的脊背白得像雪,却在靠近左胸的地方,赫然烙着块巴掌大的疤。
那疤不是寻常的磕碰伤,边缘蜷曲如枯藤缠过,中心是暗沉的红,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过,连周围的肌肤都带着些微的凸起,在跳跃的炭火映照下,像幅狰狞的画。他甚至看清了她因寒冷而起的细密鸡皮疙瘩,像撒了层碎盐,还有烙印边缘几道浅淡的疤痕,像是旧伤叠着新伤。
空气骤然凝固,连窗外的雨声都似被掐断了。
琪亚娜猛地回头,那双方才还透着倔强的眼睛,此刻像受惊的鹿,瞳孔缩得极小,里面炸开的惊惶比被绑在柱子上时更甚。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往旁边扑,拽过搭在椅背上的旧棉袍,那棉袍是去年冬天烧火丫头穿的,带着股烟火气,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屏障。
她手抖得厉害,棉袍的系带缠在指尖,怎么也系不上,只能死死攥着领口,将自己裹得像颗被寒冻住的粽子。喉咙里发出的不是声音,是被掐住般的破碎气音,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滚……出去!”
吴迪脑子里像有千百只蜜蜂炸开,嗡得他什么也听不见。
方才被母亲训斥的羞愤,想着怎么查清爹死因的急切,此刻全被那道烙印和琪亚娜眼里的羞耻冲得粉碎。他手里的细棉布衫“啪嗒”掉在地上,沾了从房梁漏下的雨珠。
张了张嘴,想道歉,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舌尖像被烫过,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转身往外跑,脚刚迈出门槛,又被那道该死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摔在院中的积水里。泥水溅得满脸都是,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流,冰凉刺骨,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那道烙印,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灼得他心口发疼。
西厢房里一时静得只剩下炭盆的噼啪声,还有琪亚娜压抑不住的、像被捂住嘴的呜咽。
奕闵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窗纸被雨水打湿,透着层朦胧的白,她看着儿子在泥水里挣扎着爬起来,像只被打懵的狗,踉跄着往柴房方向跑,连掉在地上的布衫都忘了捡。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芭蕉叶后,她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
第687章 奕闵:可曾看光此女身体?(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