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渐缓,微服向姑苏
厨房的余温还在舷窗上晕着水汽,朱祁钰立在船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岸线,听随从侍卫禀“快靠岸”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沿。他望着天际线,忽道:“换常服,扮作商贾。” 声音轻得像江雾,却让舱内气氛微震——帝王要微服,这是要把龙袍换作青衫,把仪仗藏进市井啊。
侍卫领命,舱内很快传来窸窣响动。朱祁钰低头,看自己明黄衮服被叠好,换上暗纹素绸长衫,领口还沾着方才偏殿里的松子香。他抬眼,见琪亚娜正帮阿吉理裙摆,那孩子攥着绣帕,眼睛却往这边偷瞄;苏和给也平正了正衣领,少年耳尖还红着,嘴角却挂着藏不住的憨笑。
“把船篷换商船旗,火器收进暗舱。”
朱祁钰又吩咐,目光扫过舷边,“桨手扮渔夫,别让官船威仪露了相。” 这话是说给常随太监听的,老太监忙应着,指挥小太监们扯下蟠龙旗,换上青布幌子,画着“苏杭杂货”的旧纹,像极了江南走货的商船。
船渐近岸,江风里混着鱼腥味与米香。朱祁钰踏上跳板时,故意踉跄半步,被也平伸手扶住——这一扶,便没了君臣,只剩结伴的“商队东家”与“随行晚辈”。岸上码头熙攘,挑担的、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声浪卷着江雾扑来,他却笑了,对众人低语:“这才是人间。”
暗卫早已散开,锦衣卫扮作脚夫、货郎,三三两两守在茶楼、酒肆,离得不远不近,像融进市井的影子。朱祁钰沿着青石板路走,脚下石板坑洼,硌得鞋底发痒。他看见卖花担子上,山茶插得歪歪扭扭,却红得泼辣;听见馄饨摊前,妇人骂孩子“再闹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孩子哭腔里竟带着笑。
行至街角,忽见一座茶寮,匾额“听潮”二字被雨打褪色。朱祁钰抬脚进去,茶博士忙擦桌子,眼神却往他素绸长衫上溜——这料子不普通,可举止又像常走江湖的。正犹豫上什么茶,苏和从袖中摸出半吊钱,笑道:“碧螺春,要新焙的。” 茶博士眼睛亮了,忙应着去煮水,心里暗忖:这姑娘是个懂茶的,怕不是哪家小姐跟着长辈走货?
茶端上来,青瓷盏里浮着雪色茶芽,像春雪落进碧潭。朱祁钰啜一口,烫得舌尖发麻,却笑着说“好”。也平在旁看傻了,他喝过草原的奶茶,从没见过把树叶泡得这样金贵的,正想开口,被苏和用帕子轻轻掩住——这是中原茶礼,急不得。
第667章 随从侍卫:陛下快靠岸了,朱祁钰一愣:那么快就到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