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章 毡帐余温
肯特山的暮色来得快,夕阳刚把雪峰染成金红,山风就卷着寒气漫了过来。队伍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扎营,也平正指挥护卫搭帐篷,琪亚娜却蹲在溪边,用石头捶打着一块皂角——那是她从明朝带来的,泡在水里能起细沫,比草原上的草木灰去污。
“公主,你想家了?”哈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捆干柴,看见琪亚娜正对着水面发愣,倒影里的月白锦缎被暮色浸得发暗,倒像是蒙了层灰,“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是瓦剌人呢。”
琪亚娜捶皂角的手顿了顿,皂角的碎屑顺着水流漂走,在水面荡开细小的涟漪。她忽然笑了,笑声被风揉碎了,散在暮色里:“你看这双手。”
她把掌心摊开,暮色里能看见几道浅白的疤痕——那是小时候跟着阿娅去黑松林采蘑菇,被荆棘划的;还有指腹上的薄茧,是给哈图缝箭囊时磨的。这些印记在宫里被脂粉盖了五年,却在回到草原的这两个月里,又渐渐显了出来。
“去年在宫里,有个新来的宫女见我用银刀割肉,吓得直哆嗦。”琪亚娜低头捡起块扁平的石头,往溪水里一扔,石片跳了三下才沉下去——那是阿娅教她的玩法,小时候她们总比谁的石片跳得远,“她说‘贵妃娘娘该用银箸,可她不知道,我第一次握银箸时,手滑得像抓着条鱼。”
哈热想起琪亚娜刚去明朝那年,阿娅偷偷哭了好几回,说“二姐肯定吃不惯汉人的饭,那里的饼子都没奶香味”。如今看来,那些没奶香味的饼子,终究没磨掉她骨子里的草原气。
“你看这帐篷的桩子。”琪亚娜朝也平那边抬了抬下巴,也平正弯腰调整地钉,动作干脆利落——那是瓦剌人搭帐篷的法子,桩子要斜着入土,才能抗住草原的大风。“刚才李明想帮忙,拿起锤子就往下砸,我没让他碰。”
她的声音软了些,指尖划过溪边一块被踩扁的毡垫,那是从石城带来的,边缘绣着极小的狼头:“汉人的帐篷用的是竹骨,撑起来好看,却经不住肯特山的风。咱们的毡帐看着粗笨,桩子扎得深,夜里睡觉能听见风打在帆布上的响,却稳当得像阿妈的怀抱。”
哈热这才注意到,琪亚娜的行囊最底层,压着块磨得发亮的毡片。那是她小时候睡的毡垫一角,上面还留着个小小的牙印——是她三岁时换牙,抱着毡垫啃出来的。当年她去明朝,谁都没告诉,却偷偷把这毡片塞进了箱底。
“上个月在黑松林,闻到烤羊肉的味,我腿都迈不动。”琪亚娜忽然笑出了声,眼角的细纹在暮色里柔和了许多,“汉人厨子做的羊肉总放糖,甜腻腻的,哪有阿妈的手艺——她总说‘烤羊要带点焦糊味,才像草原的火。”
她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半块干硬的奶饼,边缘已经发潮,却还能闻见淡淡的奶香味:“这是临走前,其木格塞给我的。她说‘公主在外面吃惯了细粮,偶尔也得尝尝家里的味。”
哈热看着那奶饼,忽然想起琪亚娜小时候,总爱抢他手里的奶饼,说“哈热的饼烤得更焦”。那时她梳着双丫髻,脸蛋被草原的风刮得红扑扑的,啃饼子时嘴角沾着奶渣,活像只偷食的小狼崽。
“你以为穿了五年锦缎,就能忘了毡子的暖?”琪亚娜把奶饼掰了半块递给哈热,自己咬了一小口,饼渣掉在衣襟上,她随手用指尖拈起来塞进嘴里——那是草原姑娘的习惯,在宫里时被嬷嬷骂过无数次“失仪”,如今却做得自然,“去年冬天在徐有贞的兵营,夜里冻得睡不着,我就把这毡片裹在身上,闻着上面的奶味,才觉得像在家里。”
暮色渐浓,也平已经把帐篷搭好了,正举着油灯朝这边晃了晃。灯芯的光晕里,能看见帐篷的毡布上绣着狼图腾,是阿娅一针一
第450章 哈热:公主,你想家了?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是瓦剌人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