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缝的,当年琪亚娜出嫁时,阿娅说“带着它,就像家里人陪着你”。
“李明他们在学搭帐篷呢。”哈热朝队伍尾端努了努嘴,那十个锦衣卫正围着顶汉地的小帐篷手足无措,李明举着锤子,想把桩子砸进土里,却总被石头硌得弹回来。“他们连毡子的毛朝哪边铺都不知道。”
琪亚娜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奶饼小心地包回油布。她想起在宫里,每次收到家里的信,都要把信纸凑到鼻尖闻闻,总觉得上面带着石城的尘土味。那些年她在朱红宫墙里,看似忘了草原,其实是把家藏得更深了——藏在针脚里,藏在奶饼香里,藏在每次梦见黑松林时,眼角的泪里。
“你看那狼图腾。”她忽然朝帐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油灯的光映在毡布上,狼的眼睛像两颗亮星,“在宫里时,我总在袖口绣这个,绣得极小,藏在盘扣后面。有次被皇后看见,问是什么花纹,我说‘是草原上的花。”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在溪边的石头上画着狼头的轮廓:“我怎么会忘?忘了自己是瓦剌人,就像忘了阿爸教我骑马时说的‘脚要踩实马镫,心要想着草原;忘了阿妈给我梳辫子时说的‘辫子长,牵挂长;忘了阿娅抢我奶饼时说的‘二姐走再远,也是我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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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平举着油灯走了过来,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照亮了琪亚娜鬓角的一缕碎发——那头发比在宫里时粗了些,也黑了些,是被草原的风养的。“帐里烧了火,进去暖暖。”他递过一件羊皮袄,是安蕾娜娅给琪亚娜备的,毛面朝里,暖和得像裹着团阳光。
琪亚娜接过羊皮袄,往身上一披,云锦的下摆露在外面,却不觉得突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总爱偷穿阿爸的羊皮袄,袖子太长,拖在地上,阿娅就笑她“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狐狸”。
“其木格煮了奶茶。”也平的声音很稳,目光落在琪亚娜手里的油布包上,“她说你小时候爱喝咸口的,多加了点盐。”
琪亚娜跟着往帐篷走,脚下的石子硌得鞋底发疼,却比宫里的金砖舒服。她想起刚回草原那天,光着脚踩在草地上,草尖扎得脚底发痒,她却蹲在地上哭了——原来有些东西,就算隔了五年,隔了千山万水,也还是能一下子认出来。
帐篷里的火塘正旺,奶茶在铜壶里咕嘟作响,混着奶饼的香味漫出来。琪亚娜坐在毡垫上,羊皮袄上的毛蹭着脸颊,暖得让人想眯眼。哈热正给她倒奶茶,铜碗沿还留着个小小的缺口——那是她小时候摔的,阿娅总说“带着缺口才好,不容易被人偷”。
“你看这碗。”琪亚娜指尖敲了敲缺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在宫里用的玉碗再光滑,也没这缺口摸着实在。”
风打在帐篷上,发出呜呜的响,像阿爸当年唱的调子。琪亚娜捧着热奶茶,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月白锦缎也好,羊皮袄也罢,不过是件衣裳。真正的根,在这奶茶香里,在这毡帐暖里,在那些就算走了再远,也忘不掉的牵挂里。
哈热看着她把奶茶喝得见底,碗底还沾着些奶渣,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头上的——就像狼忘不了草原,就像琪亚娜,就算穿了五年的汉家衣,心尖上那点属于瓦剌的热,从来都没凉过。
火塘里的柴噼啪响着,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像小时候围在阿爸身边听故事的模样。琪亚娜低头用指尖抠着碗底的奶渣,忽然轻声说:“等找到阿娅,咱们回石城,我给你们缝新的箭囊,针脚肯定比小时候密。”
风从帐篷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远处溪流的清响,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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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哈热:公主,你想家了?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是瓦剌人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