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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看着面前的小女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白瓷一般细腻的脸庞,心疼的都要碎了。
      这是她的心尖子,她以三十八岁的高龄冒着世人碎言碎语又九死一生方产下的娇娃。
      沈夫人记得那是乾元四年,沈致远因屡次直言辅政不臣事,被贬谪海州,北地气候不比京中,沈夫人因担心丈夫腰腿痛的老毛病,又恐下人们服侍不周,便带着两个儿子不畏千里随行,沈夫人亦因此举在京中颇有美誉。
      沈希微便是他们到了梅州时有的,初闻喜讯时沈夫人异常羞恼,常常在私下里抱怨沈致远,毕竟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她和沈致远的长子沈自清彼此也已成亲,如果儿子、儿媳辛勤些,说不定她已经抱上了孙儿。
      沈夫人这样越想越羞,便有了堕胎的念头,她曾经不只一次的试着从床上往地上摔,可是腹中那孩子却半点事都没有,再想到沈致远望着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温柔的眼神,她便有了几分不舍,丈夫因为官场上的事已经太辛苦,好不容易因着他她有了些抚慰……
      沈夫人这样几次反复,犹豫,肚子不知不觉便大了。
      待身边伺候的人都察觉了,沈夫人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随它去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那个粉嫩却有些皱巴巴的小东西被产婆抱到沈夫人的身边时,她一下子就忘掉了先前所有的不喜和不快,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不止是她,丈夫、儿子们不都同她一样吗,只要这个小姑娘在,便只看得见这个小姑娘了。
      “娘,”小姑娘清清爽爽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咱们这是在哪啊?”
      沈自谦向前探着身子,抢着说道:“微儿,这里是金州,下一站就是京城了,你忘了你之前不是想快点回去见见你的大侄儿、大侄女儿吗?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进京了。”
      沈致远夫妇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是啊,离京八载,他们终于要回去了。这已是金州,距京城快马也就两日的路程了。
      他们的这个小姑娘啊,自听到要回京的消息就心急的不得了,她做小妹妹做了七年,终于有人要叫她一声姑姑了,还是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伙伴,所以一天里不知道要说多少遍“我怎么那么急。”
      三哥的话,让沈希微原本如星光般的双眸变得黯淡,她想起来了,正是这次回京的途中,父亲和哥哥们总是拖延行程,她急的日日哭闹,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分出大批的护卫护送乳母带着她先行。
      她平平安安的进了京,开开心心的一面在家中和侄子侄女疯玩,一面等着她的父母和哥哥们,可是最终,她等来的,却是父母和哥哥们身首异处的噩耗……
      仕途顺风顺水的大哥沈自清不得不丁忧,携妻子、幼妹举家回到祖籍易州守制三十六个月。
      三十六个月,三个整年,在这三年间,京中的风云已经变幻,皇太后蓄力一击,辅政大臣获罪被诛,依附他的官员们或贬或免。朝中有重臣顺势奏请皇太后垂帘,而那一年,皇帝已然十五岁……
      待沈自清重归朝堂,一切都归于平静,从前父亲的苦心经营,亦全部化为虚无,九重之上的那个少年,依然不过是他人的傀儡。
      沈自清开始了不断的外放,为了照顾她这个幼妹免受颠簸之苦,便将她托付于大伯母。大伯母待她很好,教她规矩,教她礼仪,衣食住行无不精心,甚至将她的名字也按自家姑娘的字重新取了,她慢慢便忘记了失去父母的疼痛,开始将大伯母视为母亲。
      五年,她在大伯母跟前整整生活了五年,自八岁失恃失怙,她和大伯母在一起的时间便最长,她那时甚至以为她真的就是大伯母的女儿了。
      直到那一天,姐姐们回来为大伯父祝寿,她因想着赖在大伯母屋子里和姐姐们热闹,中午便多吃了两杯酒,然后借口醉了睡在大伯母的床上。
      那个中午,躺在床上装睡、想着待丫头们都下去,只剩大伯母和姐姐们时再出去吓她们一跳的沈徽音,无比清晰地听到大伯母说,“我自己生养的女儿千娇百媚,为什么要拿她这个克死了父母的丫头当女儿,我养着她,不过是为了皇帝的大选罢了。”
      克死了父母,
      克死了父母,
      克死了父母!
      原来,是她克死了父母啊!原来,是她害死了二哥和三哥!
      那个中午,沈徽音一直躺在那张床上,脑海里回响的便只有这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
      痛,莫大于闻此。
      待到春上宫中大选,大伯母果然将她送了出去,而不知为何皇太后竟对她青眼有加,亲指为皇后。
      沈徽音自此开始了孤寂无依、波云诡谲、四周都满布着荆棘和陷井的深宫生活,可是,哪怕是活的那样辛苦,她还是小心地周旋,努力的逢迎,对太后,对皇帝,不敢不尽心,因为她害怕,她害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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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