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纠结
原来，金铂对春天在网上寻找老年男人聊天，还讲色情笑话，始终有些疑惑，甚至怀疑她在性取向上有些特别。现在，谜团终于解开了。他对春天的与苦衷深表同情。
转天聊天，不需要开场白，金铂对她说：“谢谢你信任我，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我理解你了。的确，你需要倾诉、宣泄和帮助。那么后来呢？请你继续说下去。”“先生，命途多舛，我的故事才刚刚开了个头儿。后来发生的事，有了前面的铺垫您才好理解我。我继续往下说……无意中发现了那张化验单，胸中的哀怨化为满腔恼怒，就像封火缺氧的炉膛一旦被捅开，一瞬间烈焰轰然爆发。当时，如果金铭在家，我可能会放声大哭，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质问他，申斥他，甚至会骂他是‘假男人、‘伪君子！我会断然提出跟他离婚……我在网上查完资料，知道金铭属于‘性残疾，无医可治，无药可救，反倒冷静下来。我需要的不是发泄愤怒，而是解决问题，如何拯救我自己。我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气色很难看，像个怨妇。我赶紧劝告自己压住火，别发作，火头上处理问题不会有好结果。我把化验单放进手包的内层口袋里，怀着满腹哀怨去婆婆家吃饭。其实，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可是，如果不去，说病了吧，公婆会马上来我家看我。说有事吧，他们会把饭菜送过来……”
“走出楼门，冷飕飕的寒风给我过热的大脑降了温。三年多了，我和公婆的感情已经相当深厚。所以，即使跟金铭离婚，我也不想跟公婆化亲情为仇恨，把恩人当仇人。尽管我猜想，隐瞒化验单，不会是金铭的主张，肯定是婆婆的主意。至于我公公什么态度，我不能妄断。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在他心灵的天平上，我肯定不及他儿子重要。所以，很可能他附和了婆婆的意见……路上，我主要思考进门以后该怎么办，该不该把化验单摆在婆婆面前？我想，一旦这样做了，等于跟婆婆摊牌了，肯定会情绪失控，会泣不成声，倾泻我的满腔苦水……而一旦质问婆婆，就等于撕破脸，把三年来缔结的亲密感情顷刻打碎……我打了个寒战，惶惶不知所措……我想象着跟婆婆反目成仇的情景，惶恐不安，心在颤抖……她平时待我跟亲闺女一样，看不出有丝毫的虚情假意。再者，我跟婆婆闹崩了，等于跟公公也翻了脸。他可是我尊敬的长辈。他像父亲一样关心我……”
“这时我才清晰地意识到，在我跟金铭的婚姻关系中，我跟公婆的亲情占居极大的分量。跟金铭离婚，意味着跟公婆恩绝义断，跟这个家庭彻底决裂……突然喇叭鸣叫和紧急刹车的声响，把我从恍惚中惊醒，发现自己站在马路中央，惊慌不知所措……司机探出头来恶狠狠地骂我：‘找死啊！天哪！过马路时，我居然没看红绿灯……我像傻子一样，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就慌慌张张过了马路，傻愣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这是要去婆婆家……到婆婆家还有一百来米，我走走停停……心里盘算，进门看到婆婆怎么办？我告诫自己，不能发作！不能摊牌！可是有怨不诉心里憋屈，难以承受。妈呀，我该怎么办呀……硬挺着，我来到婆婆家楼门口。我规劝自己不要意气用事，在火头上容易失控。我的目的是解决问题，不是泻火撒气。我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必须“忍”字当头，第一炮只能朝金铭开……开了楼门，上到三楼，在门前停下来。我双手做干洗脸的动作，让面部肌肉松弛，表情尽量自然些。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让心情平静，呼吸均匀，这才取钥匙开门进入客厅。”
“公公在厨房里专心干活，并没抬头看我，却对我说：‘金铭来过电话，在公司加班回不来。你妈也不回家吃饭了。谢天谢地，婆婆不在家，我松了口气。本来，公公见到我总是笑呵呵喊我，‘岚岚，快洗手吃饭。可是那天，公公一脸阴郁，没有说笑，一边干活一边数落婆婆整天在外面‘疯……他把饭菜摆上桌，让我自己吃。他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走动，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对婆婆的不满。我神不守舍，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总浮现那张宣判金铭‘不是男人的化验单……公公一向对我好，我特别尊敬他，在公公面前我难以启齿，更不会对他发脾气……”
“匆匆吃了几口饭，怀揣着一肚子委屈，趁我公公进了厨房，赶紧出门，六神无主回了家。那天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什么也干不下去，就盼着金铭回家，好把满腔怒火统统发泄到他身上。当然，我没有丧失理智，还嘱咐自己，夜深人静，要控制好情绪，不能大吵大嚷搅得四邻不安。我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女人，不能不要脸面，闹得家丑外扬。即使离婚，也不能把金铭置于死地，把公婆搞得声名狼藉无脸见人……”
“我想好了，有理不在声高。我一定要让他老老实实交代他和他妈是如何合伙欺骗我的。先说小时候蛋蛋那里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手术切掉一只？然后从做假婚检报告开始，到隐瞒这张化验单，一步步，都让他如实交代，白纸黑字写清楚，给我签字画押……我相信，他那性格不会抵赖，一定会如实交代。他肯定会痛哭流涕，哀求我饶恕他……我不能心软，坚决不能！他是灾祸之源，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咎由自取……可是，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他又来了电话，说什么这批设备靠调试不行，得更换电子器件，说了些我听不懂的技术问题。总之，难度很大，相当麻烦。还说如果保证不了质量，不能按时发货，公司将遭受巨额索赔。又说，目前公司中外双方高管现场督阵，晚上肯定回不去了，让我别等他……真窝火，我控制自己没有发作。真是邪门了！我遭到如此打击，要拿他出气却赶上这种情况，让我无话可说。我总不能在这关键时刻，电话里跟他大吵大闹，把他的丑事散布到公司里，致使他颜面扫地没法做人……结果呢，一帮工程技术人员夜以继日加班，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把那批设备全部改装完毕，每人都签了字，这才紧急报关……这两天，我回婆婆家吃饭时，好像公婆都知道金铭还在加班，我也假装没别的事。恰好公婆闹矛盾，都阴着脸，互不搭腔，谁也没在意我……”
“那天下午，我正在班上给同事们传达郭科长去局里开会前交代的任务，金铭给我打来电话，说任务完成了。他很兴奋，给我述说调试设备的难度，那口气很自豪，好像他立了多大功似的。我平静地听他讲，心想回家后再跟你算账！可是同事们听说金铭连续加班三天，都说合资企业奖金少不了。有的姐妹还起哄，让我拿到奖金请客，弄得我有苦难言，只得佯装笑脸答应她们……下班后，我直接去婆婆家吃饭，路上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当着公婆的面对金铭发脾气。我必须先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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