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辉离开之后,亮子和朱福跑来月亮湾坐了很久。黑子把我拉在身边,这让我不知所措。
朱福不耐烦的几次示意我到包房外等着,我倔强的低着头不肯离开。我明白我在他和亮子眼里是个可笑的家伙。我自以为是成了黑子看中的人,大概他们会有这种想法。但我清楚真正的原因——黑子把我留在身边只是想挡住朱福的嘴,既然电话里说不透非得见面讲的事,那绝不会落在我这种角色的耳朵里。
有时候我怀疑自己和黑子是一类人,只不过在太多事情上我只能随着黑子的手指忙活
我想哭想笑,当朱福皱眉瞪着我时,我甚至想转身跑开。
朱福最后挑起了大拇指,不知是冲着黑子还是我,他只是那样摆着手势。
两个人离开时亮子扔下句话,让我叫出毛毛去他那里溜溜。黑子摆手替我拒绝,拒绝的很干脆。
“因为我那事?”送走朱福后,我小心翼翼的问。
黑子望着天说:“你还不够那份量。要入秋了,学生和打工的一回来,大雷那边肯定能忙。叫你过去的时候,你找点事搪着,连几个姑娘都调理不明白,给他座矿山都能压死他。”
“我哪敢跟他说个不字?”我嘲笑着说:“当初我眼睁睁看着大雷把我一哥们按在地上豁了一刀,连叫唤的劲都吓没了。”
“你还不是在他眼皮底下把大眼埋了?”黑子反问说:“混社会这事,说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像大雷那种对别人狠的,你不用放心坎上。对自己狠的才是爷们,我到东北这么多年,就喜欢爷们这个词。”
难得看到黑子心情这么痛快,我接口问:“朱福跟马明辉还打过交道?”
黑子冷哼着让我打电话把二郎叫到月亮湾等着,那几天旧客运站的哥俩被黑子坑的很惨,时不时开出市区再抬价。t市流动人口多,他们也没指望靠回头客赚钱,逮到一次狠狠宰,这倒真符合了旁人对地痞流氓的看法。二郎体格壮实,脾气都写在脸上,加上平常出手大方,那些小痞子跟他反而比我更近乎。于是旧客运站成了二郎监管的地盘,尽管哥俩不满,也只能忍着不言语。
“平常跟朱福出去玩,没发现他说话有什么问题?”黑子忽然问。
我琢磨半天,试探说:“朱福哥见天瞧着别人不顺眼,反正从他嘴里,我没听过他说谁好话的。”
“亮子和你除外。”我补充说。
“不用替我说好话。”黑子苦笑说:“整天说这社会上没好玩意的人,他也绝对不是好玩意。”
我紧张的盯着黑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朱福。黑子轻松的丢给我一根烟,“都是惯出来的。真让朱福照我这路活一遍,用不上两年他就栽下去了。”
“国庆查的紧,油田那边被老田盯上了。那几伙人背后不是站着警察公安吗?连走私车牌子都能从你老家要回来,本事还真不小。前段时间有个犯人从油田看守所跑了,老田拽着这根绳子想扯些人下去。你回头把这事告诉朱福和大雷,免得朱福把刚才的事挂在心上。”
犯人从看守所跑掉的事我倒听说过。犯人原先也是油田的混子,混的太亮了不得不进牢里消消灾。看守所的人跟他那伙人关系不错,进去以后根本没押进笼子,每天就住在看守所好吃好喝享受着。不过这家伙做人不地道,瞅机会从看守所溜掉了,自己去享福却把黑锅直接砸在了大街上,让老百姓开始怀疑政府的信用。
这种事都是两方面,既然老田盯上看守所的内部原因,这牵连起来便不会是件小事,可以肯定的是,上头也决定肃清摆正。只不过,黑子的用意没那么简单。原先大雷便和油田有些瓜葛,被人一枪打碎车玻璃示威后,矿山流传了很久油田的敞亮话。如今油田遇难,大雷难免借机翻身,这根本说不清黑子给大雷搭的是什么样的桥。
好在我明白在这种事情上我不需要考虑,聪明的人总得明白什么时候装成傻子。黑子曾告诉我,想混下去,就天天骗自己,想混上去,就天天瞒别人。
然而我和黑子太小看了油田的那些势力,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明白道上的区分。
当我拽着毛毛陪我跑去朱福那里透了话之后,没几天大雷就得意洋洋的带人开车停在了油田的一家洗浴中心门外。洗浴规模不大,但因为是油田混子“御用”的聚集点,风头却不小。挑衅惹事大多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小混子最在乎的就是面子,那段时间洗浴发生了几次械斗,一直到派出所在周围站岗才平息下来。
不过大雷做人很有原则,只是让人盯着道上的人打,虽然有民众抗议,但没有谁热心到去举报。
正当大雷把洗浴搅的天翻地覆时,有个叫中魁的家伙在大雷家门口被人砍成了血人。浑身除了纱布以外,中魁没留下多少空隙。
中魁原本只是矿山周围一个散混子,个头身材与大雷差不多,找人套话后才得知自己被油田的人误认成大雷光荣成了替死鬼。生意上的事靠关系,台面下的事靠拳头。大雷自然不肯放手,随即便开始找起帮手来泄仇。
知道月亮湾这边除了亮子以外没有别人被叫去帮忙后,我取笑毛毛混的不开,连这种事都插不上手。
“操,你以为捡块砖头开几个瓢就能立得住号子?”毛毛没有一点恼怒,反而苦涩的笑起来,“朱老板没占矿之前就是个倒腾农机的,大雷这些人跟他的时间都不短了。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想在那些老板大哥身边站出脚,不是你溜虚拍马就能成的。”
“咋?还得先弄死几个证明证明身份?”我开玩笑说。
毛毛严肃的点着头,“练胆,这话你听过没?”
沉默了半晌,毛毛才继续解释:“以前周围有个小村,六个小子在街面上横逛了几年,逮进去以后全枪毙,连个无期都没有。”
我不了解毛毛为什么把话题扯开,疑惑问:“这玩意不都是找个领头的开刀吗?”
毛毛摇头说:“以前混社会,想捞钱就两条道。要么占,要么抢。有罩着的,你就占地盘抽别人生意钱,没罩着的就去明抢。一个大哥喊出几十个小弟正常,但有什么大事,动手的还是身边那几个人。想近他们身边很简单,扔个人给你,弄残了是轻的,弄死了你也别觉得我在吹牛逼。那六个小子都是先整出大事躲完风才入伙的,下手不管死活,不调理残了不算完。”
“这就是练胆?”我吃惊的问,不由想起了大眼的事情。
“操,什么胆?有好路谁走夜道?”毛毛酒喝的很多,说话有些不清楚,语气却毫不含糊,“那是先断了你的念头,真想跟着混,就把自己身后的桥拆了。我告诉你,人这玩意最操蛋,都说农民老实,咱这日子不也是农民打出来的吗?没有人胆子小,谁胆子小你就让他去放血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练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