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第二天,如果张立新没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8月8号。
广州火车站,一列从湖南永州开过来的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
列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连行李架上,座位底下都是人,车厢有点像哥哥的砖窑。
神奇的是,当“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声音响起的时候,密不透风的过道,居然可以麻溜的空出一道缝隙来,就像利刃划过鱼腹,餐车过后,又瞬间闭合。
张立新金鸡独立整整18个小时,终于抵达广州,瘦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背着双肩包随人流涌出广州火车站。
刚刚结束的高考,张立新成绩不是很好,考了省内一所二本大学,计划内委培,需要另外交4000元委培费。
张立新放弃了读大学的想法,跟哥嫂打了声招呼,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南下广州。
出来那天,嫂子还在数落,说他是喂不熟的狗,养了10年,不帮自己家里做事,偏要跑去广州。
张立新没做声,默默收拾东西,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发誓再也不回来了,十几年了,受够了。
母亲48岁生他,难产而死,8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
父亲将他去世之前,将他托付哥嫂。
嫂子的父亲是乡里有名的老中医,家境比较殷实。
嫂子3姐妹,嫂子是长姐,哥哥做了上门女婿,两个侄儿跟嫂子姓,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嫂子说了算,哥哥没有话语权。
半辈子没听见哥哥在家大声说过一句话,除了在抚养张立新这件事情上,嫂子略微有点忌惮,分歧不下,哥哥不惜以离婚相逼,嫂子才退的步。
在老丈人的支持下,哥嫂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型的机压砖厂。
张立新就一直吃住在砖厂,竹子做的立柱,四周油毛毡围上,顶棚也是油毛毡盖的,油毛毡盖上一些稻草垫隔热,再压上砖。
张立新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了10年,放学之余帮哥嫂拉砖、晾砖、盖砖,他从小就是一个真正搬砖的人。
懂事起,他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养成了比较内向的性格,不怎么说话,干活很勤快。
小学开始就能独立烧饭,厂里20几个工人的饭,他一人游刃有余,有模有样。
后来还学会了种菜,在砖厂后面的空地上种了应季的蔬菜,每天挑了尿桶去浇菜。
工友们看见了,就笑话他,哪有男人挑尿桶的,叫你嫂子的妹妹去啊。
张立新不理会,每天放学依然如此,种出来的青菜基本可以供应工人们的需要。
嫂子的两个妹妹,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读不下去了,也在厂里帮忙,嫂子按时给她们开工资。
不过张立新是一分工资也没有的,他的工资抵了学费和生活费了。
三妹跟她年纪相仿,工友们闲的时候开玩笑,叫嚷着撮合他们,哥哥好像也有此意。
不过被嫂子一句话顶了回去,“嫁给他,将来吃屎。现在高中毕业了,我们也尽到义务了,在厂里好好干活,该报答我们了。”
哥哥找嫂子商量,本来让张立新继续念大学,或者再复习一年,他觉得弟弟还是有读书的天赋的,只是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学习。
这回轮到嫂子坚决不不同意了,“你就养你弟弟算了,自己2个儿子都不用管了,我们送他到高中毕业了,是他自己没考上公费的,也不能怪我们,你再给他读,我们离婚,2个儿子也归你管”,哥哥没撤了,蹲着旁边抽闷烟。
“哥哥,嫂子说的是对的,谢谢你和嫂子,我该自食其力了,我去广州打工去。”张立新安慰哥,不想让哥太为难。
“有困难就回来”哥哥偷偷塞给他200块钱,那是他所有的私房钱,留着买香烟的。
出了火车站,广州的夜晚灯光灿烂。
饥肠辘辘的张立新来不及欣赏夜景,也没有心思欣赏夜景。
经过天桥时,2个叼着香烟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人的香烟坠落,“哎,你别走,碰了我的香烟,烫伤我了。”
张立新刚要分辩,另外一男子一把尖刀顶住腰间,张立新不敢说话,任凭男子搜自己的口袋,裤兜里的100多元钱被搜走了,2男子扬长而去。
第一次出远门的张立新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这是什么操作模式,张立新没看懂,好在上火车的时候,买了吃的还剩一些钱放在背包里了,不幸中的万幸。
拿着初中同学留给他的信封,他要去东莞,从广州火车站边上的流花汽车站坐车。
流花车站外围都是拉客的人,张立新稀里糊涂的就被拉上了一辆开往东莞的车,车上买完票还剩1.5元,事已
第17章 初生牛犊下广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