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4年的时间过去了,余五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其实,此时,他也不过才40多岁,这几年间,家里又添了一个儿子,人丁兴旺,代表着需要更多的粮食。
三年自然灾害,春天的东北农村,是家家户户最难过的时候,每家每户的一家之主,都在为一家老小的吃食忧心。
余五也不例外,仨年幼的孩子饿得面黄饥瘦,俩大人也饿得没有力气干活儿。
余五给他的大儿子余金光取了一个小名,叫大树。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会像树一样,扎根沃土,枝繁叶茂。
可这个春天,树上新发的叶苞都要被饥饿的人们给摘干净了,只剩下树梢的一点新红。甚至,树皮都被剥了一层。
农历3月中旬的清早,太阳刚刚升起,风中还残留着冬天的凛冽,余五的妻子高氏,穿着她补丁摞着补丁的大棉袄,抄着手挎着柳条筐,一双同样摞着各色补丁的棉鞋,踩踏着半冻半融的泥泞,向村外的野地走去,她的身后,蹒跚跟着她的儿子大树。
这片肥沃的黑土地,虽然连续三年遭遇了自然灾害,但依然蕴含着无限生机。
沟沟坎坎的背阴处,积雪依然没有融化,远远看去,宛若黑白水墨画自然天成。黄氏极目远望,看到野地里空无一人,她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高氏个子有1米7左右,浓厚的头发挽成发髻在脑后,她的五官清秀,若不是贫苦的生活缺衣少食,让她面如菜色,她一定是个十足的美人。可此时,35岁的她,一身破旧的黑灰装束,看起来,就像一个半百的老妇。
“娘!娘!”跟在她身后的大树,兴奋的叫喊,高氏回头,看到大树正从小路的沟边抱起一大块牛粪。消瘦的小脸涨得通红,眼里泛着如获至宝的光彩。
“树儿真行!快快给娘!”高氏弯身把牛粪装进了筐里,抱起大树,把他的小手塞到自己温热的怀里。
昨天晚上,高氏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哄睡,却听到10岁的小珍低声啜泣。余五最疼女儿,他哀叹一声,起身穿上棉衣。高氏问道:“你去干啥?不是刚喂完马?睡俩时辰再去吧!“
余五点了一袋旱烟,在木箱里翻找出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布口袋,干咳两声,没有回答,推开房门,向生产队走去。
正值农历3月15,满月当空,小村寂静,他脚步虽轻,却也惹得各家的狗叫,只不过,叫了几声就停了。或许是它们听出了不是外人的脚步声,也或是它们也饿得没了力气。
余五刚推开生产队的大门,打更的老薛头就站在场院东头的更房门口了,他咳了两声,低声说:“老五啊!咋这个时间喂马?”
余五从腰间掏出那布袋,径直向老薛头走去,走到老薛头身边,将布袋塞到老薛头怀里。老薛头摸索了一下,忙把布袋推向余五说:“老五,这是干啥?这是干啥?”
余五硬把布袋往老薛头的怀里推,两个人在月色下僵持不下。突然余五单膝跪地哽咽的说:“薛叔,孩子们饿不行了......\"
老薛头把余五拉到屋里,关严门,点着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余五满面泪光。
老薛头从火盆的余烬中,扒出一个还热乎的土豆儿说:“没舍得吃,给你!”
余五捧着土豆,头埋得深深的,不再说话。
老薛头把烟袋向炕沿磕了又磕,空空的烟口袋在烟袋杆上摇曳。
他反复搓着余五给的布包,终于开了腔:“去吧!别太明显,整多了被发现,可是要犯大错误啊!”一边说着,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钥匙。
余五颤抖着双手,把土豆放回到了火盆,打开那个布包,从里面小心的捏出一撮旱烟,装进了老薛头的烟袋里。
余五推门出来,向四下看了看,然后在生产队的大院里走了一圈儿,看遍了犄角旮旯,老薛头熄了油灯,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老天作孽呀!”
那个年月,生产队里的几匹老马,是最金贵的,人吃不饱也得让这出大力的牲畜吃饱。余五每
第2章 青黄不接 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