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寂寞。何况,她心头积压满满的回忆。即便沈潮生不能复活,可以将以往的甜蜜拿出来,闭上眼睛,坐在庭院下的那一棵梨树下,想一想,一个上午就此过去。这是她难得的休憩时刻,大部分时候,青杏是忙碌的。当她在正堂装裱上本县县长陈涣生书写的楷体大字“福祥饭馆”时,心头涌起的不单是兴奋,还有沉重。她算是第二代掌柜了。当初馆子在爹爹的黯然叹息中关闭时,并没有想到,若干年年后,会在女儿手中复生。青杏抚摸柜台上的那一副老算盘,心里感慨万千。算盘珠子颜色脱落不可见,但她依旧能触摸到爹爹和潮生的过往气息。她试着拨了几下珠子,珠子发出沉闷的“咚”声,似乎一下子敲响四十多年前挂在柜台上的那口铜钟,她眺望大堂,热闹的往昔再次涌现,时光倒流,又回到十四五岁的时候。
她不想回忆饭馆营业那天的忙碌。只记得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村民还自发地组成一个舞龙灯的队伍,他们穿上传统的花红衣裳,头戴红巾子,手舞编扎的游龙,在大场上来回舞动。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叫好声不绝。小孩儿们说这比大过年还有意思,有糖吃,有鱼肉吃,还能看“节目”哩。
开张那一天儿,陈涣生也骑车从城里赶过来,说了好些鼓励的话。陈涣生没留下吃饭,说要北上开会。他也知沈潮生出了意外,尸首不见,此前也来安慰过数次,言语沉痛。他说忘不了沈潮生给予他的无私帮助,因为自己的一次莽撞举动,拖累得潮生改变了命运轨迹,午夜醒来,还是良心不安啊。他见过青杏的女儿,愧疚之余,说要帮槐果找个正式工作。青杏摇了摇头,说,不用呢,槐果在锡市也是城市户口,可她就是不稀罕,就要和我在一起,回到白马渡当普通农民。她说这个农民身份让女儿自豪着呢。青杏说得十分动情。陈涣生低了低头,又道,惭愧。而后,笃定地说,那好,就做农民。白马渡虽然发展不错,但真正的劲儿还在以后呢。他说靖县和南面的暨阳仅一江之隔,很快省里将有大动作,待政策出来,将会影响到整个白马渡的每家每户,那是一个宏伟的计划,要载入史册。陈涣生点到为止,没具体往下说。青杏观察他的一双眼睛,分明透着沉沉的激动,这激动挂在脸上,闪着熠熠的光辉,已然不可遏制。
青杏送陈涣生离开,她提了一个马夹袋,里面是她煮的红烧河豚鱼。陈涣生不收,可青杏坚持送。陈涣生就问多少钱?虽然时代变了,但他内心的准则没变,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青杏就笑了,在这里,人人都说你是我的干哥哥呢,既然是亲戚,这就是我私人送你的礼物。不收,就太见外,也高人一等啦。陈涣生的脸有些红。他告诉青杏,岁月不饶人哪,再过几个月,他就要正式退休了。到时候,他有的是时间,两家可以多走动走动。
第84章 开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