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院子前的那棵梨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大水梨,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可是,屋里的女人病着,她需要照顾,需要一个可心的人。
沈潮生已经步入中间的堂屋,屋中的摆设已大一样,朴素大方,能简则简。他看到左边一个竹挑的蓝印花布帘子,青杏……青杏……他内心喃喃,哽咽着走进去。昏暗的房间内,半遮的窗帘下,横着一张小小的木床,房间很干净,床上的那个女人却在昏昏欲睡。
青杏的眼睛是闭着的,她陷入一个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她的脸色苍白,面颊消瘦,身子侧在床里边,手里捏着一块手帕,几丝头发落在额头,一副憔悴失落的模样。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未见,可在沈潮生的眼里,床上的女人就和他十九岁时流落白马渡遇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青杏……青杏……他弯下身躯,以一个半跪着的姿态,握住她的手,在床畔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青杏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嘴巴动了动。她以为这呼喊是自己的梦呓,在梦中,沈潮生就是这样喊她的。她僵直着身子,口中微微叹息。可是,不对,这不对。她的手明明被人攫住了,握得很紧很紧,她能感受得到这个闯入者的呼吸,一霎时,她立马睁开了眼睛!房间内瞬间明亮了起来。青杏怔怔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盯了许久许久。她的嘴边咧起一个心酸的笑容。他老了,但是头发没白,虽然眼角满是岁月侵蚀的皱纹。他也在朝自己笑,眼眶里又蓄积着深深的泪花。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令青杏头脑不免又有轻微的晃荡,她想挣扎着起身,可是手腕没力气。她没病,身子虚弱,是因为这几天不吃不喝,饥饿所致。沈潮生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用他仅剩的左手。
青杏伸出手,抚摸他的臂膀。投入他的怀中,无边无尽的安全感奔涌而来。闻着他的气息,青杏叹息了又叹息,突然,她又捏紧拳头,对着沈潮生的胸口,“咚咚咚”,“咚咚咚”地捶打起来。沈潮生任由她捶,一言不发。青杏捶完了,捶累了,这才万般怜惜地问他饿不饿?她要赶紧去厨房,给他做许多许多好吃的。沈潮生按住她,叫她不要动。“该我来做,你只管躺着。”他突然想起了青杏的女儿,不,那也是他的女儿。可乍然团聚,他又不想这么快问。
他将青杏又放回枕头上,温柔说道:“你只管歇着。”青杏不听,她说自己有力气。借着玻璃的光,在她眼中和二十几年比,还是那样高大英俊,那么,所有所有的辛劳在这一刻也就化为云烟消散。可是,青杏还是发觉了不对。怎么他的袖子看起来那么奇怪?他的手呢?手哪儿去了?啊!青杏一下子从床上走下,她在沈潮生的右臂按了又按,摸了又摸,确信他是真的少了一只臂膀,这才死死抱住他,心痛追问:“潮生,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呓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