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堂姑叫她别累着。“我哪里就这样馋?你来了后,我的一日三餐已经好多了,早上油条豆浆,中午咸鱼萝卜,晚上还有油馓子泡茶。”
青杏擦了擦汗,看着支在小炉子上的小铁锅咕嘟咕嘟直冒泡,河豚鱼是真的香呀,她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点秧草,尝了一尝,香甜异常。浸润了河豚油脂和猪油脂的秧草苗儿,几乎入口即化,不用咀嚼。她估摸着时辰,按说这煮啊蒸的,鱼身上的毒素早挥发掉了。再说鱼未下锅清洗的时候,她更是分拣的不敢一点不马虎,肯定没事,可以吃了。这第一块鱼肉,当然是她自己吃。
黄昏的太阳从厨房内的小木窗户透进来,照在青杏的脸上身上,暖暖的。似乎,房间里除了河豚鱼子的香味,还夹着一点栀子花的香气。这个季节的福祥饭馆,后头的深沟子和小河边,也都开满了颜色白白的栀子花儿。她得了空,会提着个小柳篮子,一一地采摘,插在玻璃瓶子里,摆在柜台,或是客人们就食的餐桌,或干脆就放在后厨的窗棂旁、水缸上。这让她又恍惚想起系着围裙手拿铁铲的沈潮生。每一天,馆子里的伙计大叔们最高兴的事,就是观看他烧河豚。一旦他们闻到河豚鱼的香味,这一天干活就带劲儿,就像吸足了能量,招待客人,嗓门儿亮堂了,脚步子也轻缓了,笑容也显得真诚。
爹爹呢,也会再次整理对襟袍子,走到厅堂口,来回踱步,望着江上的船只,盘算着明日安排。他乐于见到这些南来北往的商客,乐于听他们用各地方言讲一些晦涩的古话,乐于看着他们一筷子一筷子地吃在白马渡的土地和和煦江风生长下的食物,那时候的爹爹最快乐。如果没有后来打仗,如果爹爹还活着,馆子她是舍不得交出去的,爹爹会继续经营,或者让公家经营。谁营业都一样,只要馆子还开着,只要白马渡还忙碌着。忙碌,就意味着希望,意味着繁荣,意味着在这片只有五百年历史的土地上,每个人都渺小而又认真地活着。
青杏将河豚鱼起锅,这甜美的香气四溢,深重而浓烈,堂姑住着的巷子附近,全弥散着这股独特的芳香。就有邻居门前来敲门,蹭吃,堂而皇之。青杏和堂姑当然请老邻居们坐下,不过就是添双筷子添几只饭碗。一面享用美食,邻居们一面对着青杏翘起大拇指,夸她到底是从白马渡那边的人,那边的住户烧煮的河豚就是不一样。
吃人嘴短。堂姑也就不失时机地告诉邻居,说出青杏有孕一事。青杏低着头,依旧给邻居们夹鱼夹菜。邻居们都说,生个没爹的孩子,真是可怜,没事,孩子生下,他们帮着照看。
过了六个多月,青杏在堂姑家里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女婴。堂姑给接生婆包了红包,抱着新生的女娃娃笑得睁不开眼。“青杏,宝宝真漂亮唉,大眼睛,白
第55章 槐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