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就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青杏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身子十分虚弱,但她几乎没有叫喊,待到小生命从体内出来的那一秒,她从喉咙里闷喊一声:“潮生,潮生……”
她多么希望他就在身边。她兑现了诺言,给他一个孩子。日日夜夜,上班下班,睡里梦里,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他。青杏是怀孕足八个月的时候,才给厂里请假,说回去产娃。厂子的领导吃惊不小,许是青杏身量苗条,许是她刻意隐瞒,他们真没发现青杏的身体比别的女工笨重,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舒服的现象。领导也了解到青杏这个女工的家庭结构特殊,她是在丈夫去世后,怀上的孩子。这就更添几分同情。厂领导特地给青杏批了十一个月的假期,让她把孩子奶到会走路。
青杏惦记着沈潮生,也不忘在爹爹和尾郎的祭日,给他们各自烧纸。她对爹爹是怀念,对尾郎是内疚。尾郎不在人世,他也希望有个后,可自己怀上的,是沈潮生的孩子。青杏给孩子取名,没用尾郎的姓氏,她觉得这是对他的大不敬。孩子也不能姓沈,不然报户口的时候,解释不清。她让女儿姓文——文槐果。女儿出生在九月槐树结果的时候,念珠形状的荚果,堂姑家前后的弄堂里,到处都是高大的槐树。这个名字好记,也好听,槐树结果,女儿的生日就快到了。
有堂姑照料槐果,青杏这班也就上得更安心。堂姑给女儿喂猪油白糖的米粥,给女儿做红格艳艳蓝格盈盈的虎头鞋,抱着她附近遛弯儿。人人都夸槐果好看,水灵,会说话儿,嘴巴甜。这点让青杏疑惑,自己性子闷,内向,话不多,难不成沈潮生是个能言会道的四巧玲珑人?女儿不像她,那么就该像沈潮生。可沈潮生话也不多,看来,负负得正,父母亏欠下的,女儿补上。
青杏想到这里就笑了出声。恰好一个机修工走过,见她笑,问她笑啥?青杏不说话。她知道这个机修工,对她有点意思,时不时地暗示,说些夹带双关的话。青杏假装不懂。机修工干脆说,他买了两张电影票,要不下班一起去看?青杏摇摇头,说,要带娃儿。机修工说那就把娃儿一起带上。青杏还是摇头。这个叫大郑的机修工,他舅舅是厂子里的小领导,青杏不敢得罪,想想又解释,说家里老人带娃一天了,做晚辈的不能只图自己轻松,得及时替手。
机修工撇撇嘴儿,他将嘴巴凑近青杏,皱着眉头,问她真的一点不想再婚?他语气轻佻,让青杏很不舒服。“大郑,我只想一门心思地带好孩子,赚点钱过日子。有孩子就有了盼头,其他,真的不想啥。”青杏一反其常,嗓门儿大,隔着嘈杂的机器声,大家伙儿还是听见了。青杏是故意这样说的,不管是大郑,还是别人,最好别打她的念头。她心如止水,枯井无波,放过她吧。大郑也是要脸皮的,一听,也就离她远一些,脸皮红红地继续修机器。几分钟后,不知谁讲了一个笑话,车间内又哄然大笑。
第55章 槐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