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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2页]

狡宫 林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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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芸儿,你记住,进宫去,至少可以挣个前程。”
      “主子的话不可违拗,奴才想要过得舒心,就得先让主子舒心。”
      “这个名字不好记,你再不是芸芸,以后就叫芸卿吧。”
      身子好像很重,又好像很轻,她的耳边响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好想睁开眼看看啊,确定自己是在哪儿呢,人间,还是阎王殿。
      “怎么还没醒啊,不会醒不过来了吧,”一个宫女靠近躺在床上的芸卿,看她眼皮下有些动静了,“咦,好像活过来了,真的,快叫夏太医来看。”
      照理宫女是不能让太医诊治的,不过皇上发了话让夏睿佟照料她,每日他也会来看看她的情况。
      夏太医正在为三皇子开补身的方子,听宫女来报,忙叫人提了药箱,见她半昏睡半清醒,取来嗅盐在她鼻下一过,果然人慢慢地睁开眼,只是里面还是一片混沌。
      “醒了就没事了,只是今后要多补补才行。”
      他吩咐了身边的人,写了一个简方,便告辞了。
      “你总算醒了,我们还以为你熬不去了呢。”
      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她头脑昏沉,但听着也渐渐明白了,自个儿已经睡了三天了,皇子平安渡过了此劫,皇后正查下毒的事,可惜那个乳母已死,也是查不出个究竟。
      “你命好,皇上因为你舍身救主的事儿,赏了你二百两银子。”
      众人都是一副欣羡模样,可完全不提起她当时是如何被迫,芸卿听着,心里尽是冷笑。
      这样的好命,也得先有命享啊,若她醒不过来,不知她们又是如何幸灾乐祸。
      上面发了话,因为她身体尚未恢复,准许她再多修休养十日。
      “谢谢姑姑,请帮奴婢谢谢主子隆恩。”
      天色转阴,屋里的人都各有各忙,只她一个若幽魂一样呆在昏暗的房间里。
      “好渴啊……。”
      说是休养,又有谁专门来帮她呢,走到桌边,却发现茶壶里一点儿水都没有了,少不得要自己再去打些来。
      腿上还是没多少力气,只走了一小截路便气喘吁吁,额上直冒冷汗,想到到膳房还有好一段路,便觉得眼前发黑。
      转过回廊,她才要启步,突然眼角闪过一个黑影,倒唬了她一大跳,本还昏沉的头一下子清明了不少。“谁?!”
      再定睛看时,却什么都没有,顿时,关于皇城的那许多神鬼传说便一下子想了起来。
      “不会吧。”
      将茶壶放在地上,她慢慢踱到那一边,放眼看去,一院花草对面,是前些日子被赶去掖庭的二皇子原先的居处西殿。
      至从二皇子一走,这处已经闲置下来了,怎么会有人来。
      她心里惴惴,但脚步却没停,耳边只有穿过庭院的风声。
      “喀……。”
      原本应该没有人的房间里却传来一声轻响,她睁大眼睛,左右看了,见并没有旁人,便慢慢伸出手。
      这一扇门被她……轻轻启开。
      房间还是一片杂乱的样子,近黄昏的光线太弱,她眨了下眼,被一下子冲上来的霉味呛了一下,顿时咳得眼冒金星。
      掩着嘴,又不敢咳得太大声,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若要活命,就别出声。”
      腰间突然被一把匕首抵住,但让芸卿愣住的,并非因为恐惧,而且那声音分明还有稚气,待她看清时,眼见瞪住她的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
      他见她乖乖呆在原地,忙用另一只手把门合上,室内一下子又暗了下来,只有那双还带着警惕之色的眼睛亮得很。
      芸卿幼年时曾踩过一只老鼠,那双夜色中的黑色眼珠也是亮得很,竟一下子咬住她的脚,疼得她从此怕了这种动物。
      现在,她竟觉得同样的背脊发凉,心生惧意。
      “你是何人?”
      她小心地问了,看他一身衣物虽不干净,但还是可以看出料子不差,若说是奴才,到底不像,但要说是主子,那也说不过去。
      男孩听了她的问话,眼睛瞬间暗了几分,看她身子摇晃,以为她有所动,忙又手下用力了一分。
      那匕首真是利器,芸卿瞬间感觉衣服被刺破,肌肤上传来皮肉分离的痛感。
      看来今年是犯了血光之灾了,这血莫不是要流尽了不成。
      “……放心,我不会叫的。”
      男孩一脸半信半疑,仔细看了她的神色,才开了口,“往里走。”
      芸卿被他推着走,直走到内室,才明白为什么把自己带进来,四周还有不少散落的破布,他将她捆在床柱前,又堵了她的嘴,看他动作虽笨拙,但却一丝不乱,芸卿也渐渐胆寒,莫不是今日要命丧此地。
      男孩做完这一切,也是累出一头汗,见她再无威胁了,才走到内室左边,用匕首撬开一块地砖,“喀”的声音又轻轻传出,她只隐约看他将里面的一个小盒打开,拿了什么揣入怀中。
      他拿完东西,又走回她面前,手缓缓举了起来,芸卿早料到他没遮住自己眼睛,定是存了杀人的心了,见他动作,身体不免颤抖起来。
      她眼见他动作虽缓,眼中的狠却是一目了然,“呜呜”叫了两声,她可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眼中忍不住吓出泪来。
      他停住了手,看着她润湿的眼,鼻息动了一动,抿了抿嘴,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个在她身边。
      竟然是一颗滚圆的珍珠,昏暗光线中仍不失华光,一看便是珍品。
      “这个给你,你不要多嘴说出今日见过我,以免惹祸上身。”
      他又用匕首割了束缚她的布条,才快步走了。
      “咳,咳……,”芸卿忙掏出嘴里布块,庆幸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再拿起那粒珍珠,她后怕之余有些失笑,这宫里,连小孩子也懂得以财物收买人心,真是可谓光怪陆离。
      小孩子又如何知道这屋里的财物藏在何处,莫非……。
      芸卿想到一个人,不禁咽了咽口水,若真是他,那张扬出去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还是自求多福吧。”
      回到屋子里,其他没有轮到值夜的宫女回来了几个,见她一个人拎着一只空茶壶失魂落魄地转进屋里,也没有人理会,她撑着走回床边,继续合衣躺回去,一旁嘻嘻笑笑的谈话声渐渐远去了。
      无论如何,还得靠自己活下去。
      “还在磨蹭什么,小兔崽子们,还要让本公公亲自来吗?”
      掌管掖庭的孙逢寿掩住鼻子,指使那几个抬着木架子的太监,不留神那臭气又窜入鼻中,差点没把那隔夜饭给倒出来。
      “可、可是……,公公,那东西都长虫了……。”
      “那不然还要搁在这儿吗,”孙逢寿听着就是上火,“来人,把那几日守门的给本公公叉出去,廷杖三十大板。”
      身后几个太监忙慌地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价天般响。
      “公公饶命啊,饶小的们这一回吧……。”
      这三十板子打下来,不死也是残废的命了,孙逢寿冷哼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如今大家伙儿做事是越加马虎了,这还在冬日,已经臭成这样才让你们发觉,若是在夏天,那还不臭到上头主子那儿,公公我没本事,保不住你们这些个心气高,作贱主子的,总要保住我自个儿的老命。”
      一旁的人唯唯喏喏地听了,不敢任那几个叫喊扰人,掩着嘴给拖了下去。
      “不许你们带走嬷嬷,嬷嬷是病了,没有死……。”
      那盖住尸体的草席被人扯下,也似没有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臭气,男孩扑到那浮胀的尸体身上,恶狠狠地瞪住一旁的人,不许他们靠近。
      孙逢寿看那蛆虫乱爬,忙退了两步。
      “哎呦,公子,这人都臭成这样了,您怎么还说她没死呢。”
      吩咐人把他拉到一边,到底不过是个孩子,哪有内侍力气大,又蹬又踹,还是免不了被挡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小照顾自己,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嬷嬷逐渐远去。
      他的喉间发出凄厉的低吼,头一低,一排牙齿便生生咬进那扣住他的人手上。
      “啊……。”
      他瞬间挣脱开,跑到孙逢寿前面,掏出腰间一个荷包。
      “公公,求你了,嬷嬷只是得病未愈,别让她走,这些,这些……都给你,求求你高抬贵手。”
      他作势就要跪下去,孙逢寿忙一把把他扶起。
      “公子,奴才哪敢当您的礼,真要折了奴才的寿了。”
      他顺手接下那个荷包,略一掌眼,便见半袋南海珍珠柔光闪烁,轻咳了一声,又将他拉到桌子一边。
      “公子,奴才是恐怕自己帮不了您的忙啊。”
      “公公……。”
      孙逢寿小声地在他耳边道,“公子,奴才虽不明白您如此作傻意欲何为,但既然是主子的心愿,奴才自然不敢违拗。”
      男孩抬了眼去看,吵嚷的声音却小了些。
      孙逢寿直起了身子,将那荷包收入袖中,提高嗓子,“奴才谢主子赏,嬷嬷的后事奴才自会料理妥当,奴才这就去回报,主子伤心过度,请上面派太医来瞧。”
      男孩嘴里还是来来回回重复着“嬷嬷只是病了,病了”的话,孙逢寿给左右打了眼色,众人默退了出去,他又行礼毕,方才告辞而去。
      门关上了,那臭味萦绕不去,黑暗中的人抱紧了自己单薄的双肩,却扬起嘴角,笑了。
      没多久,太医院便拨了一个供奉走了个过场,随即,废二皇子陪着死人过了十数日,结果尸气附体,活生生变成了傻子的传言便在宫里传了开来。
      养元殿里。
      “永年,那孩子的事,你说给朕听。”
      “回皇上,守卫的人失职,竟未发现公子的随侍嬷嬷病死了,公子取水与饮食也只道嬷嬷卧病,大家都没在意,结果,直到尸体发臭腐烂才发觉,公子就,就……。”
      季永年“扑通”跪在地,“哀思过度,魂不附体啊。”
      殿里只有他低低的声音,皇上一言不发,手按在茶杯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皇上,太医的意思……不好治啊。”
      他不敢抬头,三皇子被毒害的事还没过多久,又出了这样的事,虽说皇上贬斥了二皇子,但终究也是皇上的孩子,只可恨那些个眼中没有主子的,如此作贱。
      “叮……,”茶盏落了一声清脆的响,皇帝扬起嘴角,“……永年,你让夏睿佟来一趟。”
      第四章“但望遂此愿,君当回眸看,但能驾清风,绕梁伴君行。思念锁春闱,心意藏屉底,而今空余情,袅袅有余香。心无旁外人,为君存此意,若枝无花期,长欢无绝期。”
      “不,别过来,别……。”
      “娘娘,娘娘,您醒醒,”蹲在外间的佳音忙撩开帘子,见怡妃左右反侧,忙推了推,“娘娘……。”
      怡妃“啊”地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汗水,见她站在一边,一把抓住她的肩,“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啊,”佳音吃痛,但主子脸色不对,她也不敢乱动,只得忍着。
      怡妃放开了手,定睛看向窗外,平日里明丽的一双眼睛,现在却像淬了寒冰的锥子,凌厉地冒着冷意。
      “娘娘,您是魇住了吧,要不,奴婢给您点上安息香吧。”
      “佳音,我又听到那个歌声了,”她如同梦呓般吐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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