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染的微笑定格,仿佛出现了幻听,但很快她又恢复方才的模样,“哦,原来是白伯伯啊,失敬失敬。”
“哼!如果双双还在,她的孩子也该有四五岁了。”
“是啊,如果她还在,我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白厉有些愠怒了,“你至少还活着,可她呢?”
季月染冷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总感觉啊,我天天活在她的影子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可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根刺,不除不痛快。”
对,季月染就是扎在白厉心口中的一根刺,她本和双双是同学更是闺蜜,却处处压着双双一头,连最基本的家世,都比季家逊色几分。
他不服,凭什么别人的女儿这么优秀,自己的女儿却位居第二被压一头。
所以现在,白厉看季月染就有一股子冲动,想要再次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又无法在余家下手。
余家大宅处处都是监控摄像头,白厉是知道的,一进门,处处警醒着,怕稍有不慎就暴露了心思。再是看不惯季月染,他也只能隐忍不发。
时间不等人,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等他良久不见说话,季月染不屑冷哼一声,连客气话都懒得说便走进大厅。
一进来,她诧异不已,像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一样,屋内的一切她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不过问题并不严重,不影响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但为了保险起见,季月染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余深突袭。
可她忽略了这两天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再强撑着也怪累的,她窝在沙发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两个小时,直到余深下楼,她这才慢腾腾的爬起来愣愣地坐着。
但是,下楼的脚步声并不只有余深一个,仿佛,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果不其然,在恶心的薄荷味飘散后,空气中又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这个味道是……
“阿嚏、阿嚏、阿嚏……”这个味道她永远不能忘记,每到那个季节,荔枝花盛开,是她无法逃离的噩梦。
她什么花都喜欢,唯独荔枝花,因为那是她过敏的对象。
喷嚏不止,鼻涕也顺着道流出来,她在桌上摸索着,恰巧顺手一拿,又精又准的抽中搁置在茶几角落的纸巾。
白单单皱眉,立在她身后打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疑惑爬上心头,“你不是瞎子吗,怎么知道纸巾在哪里?”
这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季月染下意识的往后看去,直接不小心打出几个喷嚏,鼻涕水都给打出来了。
两条澄清透明的鼻涕吊挂在鼻子下方,白单单见状,好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受惊后退,脸都吓白了,“我的天啊,你怎么那么恶心!”
季月染微怔,原本呼之欲出的“您好”就蓦的凝滞在了唇边。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傲慢无礼的女人居然会口无遮拦的嫌弃她。
不过这样也不错,此人远离她最好。
余深就像是生来的帝王,气场强大,即便他此时坐在餐厅那里一派祥和,可还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冷冷道:“管家,打开空调和风扇还有所有的窗户,让它们吹,大力的吹,把这里的乌烟瘴气吹散。”
“是,先生。”
“阿嚏阿嚏阿嚏……!”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季月染身上,遥想曾经,她可是名媛贵族,一举一动风华绝代。
可现在,她仿佛当一屋子的人不存在般抽纸巾弄鼻涕,因为看不见,纸巾丢桌上或者地毯上,动作有多不讲教养就有多不讲教养。
季月染不介意别人嫌弃的目光,该干嘛就干嘛,对于刚才余深的话,别说调侃他的做法,连正常呼吸都难办。
余深就那么端坐在那里,别说是神情,就连眉眼都没丝毫的波动。
几分钟后,季月染的喷嚏还没有所缓和,桌上的纸巾都被她抽完,实在没法,捏住鼻子大力弄出鼻涕就这么往旁边一甩,甩在了擦的亮堂的瓷砖上。
余深蹭的一下起立,面色铁青地走过来质问季月染:“你是故意在我快要吃饭的时候做这种失分寸的恶心事?”
季月染没说话,也没法正常的开口,鼻子被那个荔枝花的味道熏得痒痒的,鼻涕流下来,眼泪也不甘示弱也来插一脚。
余深不明白,她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喷嚏不止?
赫然,他察觉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水味,视线立刻落在白单单身上,不过一瞬,他就不冷不热的收回了目光,只是生冷地说道:“下次别喷那么浓郁的香水,狗都要难受死了。”
随着他的话,屋里的气氛明显下降了力度。
狗都要难受死了……
脑海里重复回荡余深的话,季月染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好像想起一点点事,余家从来不养狗,大致因为那个白双双对狗过敏。
余深如此说,不就是指桑骂槐嘛。虽然知道自己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可从他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真的很刺心。
季月染吸了吸鼻子,摸索着起身,慢吞吞的朝门外走去。
余深冷不防丁地开口,“你的盲杖呢?”
季月染冷漠,“狗需要盲杖吗?”
是的,她根本就不需要盲杖,只要余深出现在她周围两米以内的距离,她就知道他来了,甚至还能凭着味道精确的确定他的位置。
这一点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可她季月染的嗅觉就是那么厉害。
被忽略好一会儿的白单单嗤的一声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却很薄凉,“真有人把自己当做狗,挺有自知之明的。”
季月染木讷的勾唇,讽刺她,“我们夫妻间的情趣怎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打哪来的野狗看不清自个的身份?”
看似无波无澜的语气,却恍若石子坠落心湖,荡起激烈的涟漪。
余深的指尖一颤,错愕地呆滞几分。
白单单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指着自己问:“你居然骂我是狗?”
季月染看不见别人的脸色,只一味自说自话,“我可没有指名道姓,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你!”白单单一时气急,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反驳。
余家的气氛很古怪,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
失忆回来的季月染也是如此,她依稀知道,自己和余深的感情是水火不容的,只是奈何这人的权势过大,为了朋友,她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手下。
可这并没有怎么样,余深让她不好过,那她也没有必要让他安宁。
彼此斗吧,反正最后也无非几个结局,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你死我亡,再要么同归于尽,反正日子总要过,你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我就让你此生爱而不得……
余深,接招吧,一起坠入无望的深渊受尽折磨吧!
她身上的气息改变了,余深多看她两眼,想从她那里看穿心思,却怎么也摸不清此刻季月染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她就那样静静地倚在门框边,目光放在门外那棵长势极好的红牡丹上,记忆回旋他想起那棵牡丹是季月染和白双双曾经一起种下一起打理的。后来,她们陆续都离开后,这花就一直都是花园里的园丁负责。
如今季月染回来了,这花也开得格外的芬芳娇艳。
五分钟过去,季月染还是一动不动,谁都懒得搭理。
那静态之中的纯美,就像画在门上的一幅丹青,美不胜收。
好多人都感慨,好几年过去了,时光并没有在她那里夺走青春容颜,她依旧是如水的年华。
夕阳残碎的金黄笼罩着她,给她身上镀了一层光辉,使她像九天之外的精灵,既梦幻又触不可及。
余深悄然来到她身边时,她似感应到他的存在,也似接受了他的存在,只是睫毛微动两下,就继续沉溺在她的世界中。
他目不转睛的锁定她许久,却看不穿她,也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她的心思就像幽难的水潭,余深无法感知那难处的沉淀,也许她是在想她的心事,也许是在等她的情郎。
“切,虚情假意!”白单单厌恶的嘀咕一声,打破了黄昏的寂寞。
季月染的手颤抖地摸索着余深的头发,脚尖轻轻踢了他一脚,呵斥一声:“不要叫!”
她的眼睛里流露的是责备的目光,就像呵斥不懂事的小孩。余深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歪头,然后蹙眉,用他那带着疑问的目光斜斜地瞟着她,“你当我是狗?”
“你觉得是吗?”她依旧靠在门框上,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就像那平静的冰湖。
余深在想,如果她此刻在笑,笑起来的样子一定会很美。
可她没有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水波不兴的素面之下似乎隐藏着很多的秘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在她幽暗的目光中,余深默默攥拳不想再惊扰她。
季月染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还真听话,说不叫就不叫,果然是主人喂得好。”
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白单单再愚蠢也听得出来季月染在骂她是余深养的狗,不禁咬着唇,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一对璧人。
季月染刚才触摸余深的头发,余深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动作,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之间的感情会逐渐愈合,敏感会吃醋的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双双。
“余家没有狗,因为双双对狗毛过敏。”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敲醒每一个人心中的警钟。
“哦?是吗?”季月染压抑着心尖的恐惧和厌恶,亲密地挽着余深的手,像是宣告主权般的对白单单说:“我们余家的待客之道一向很好,为了顾念双双小姐经常出入余家,我与丈夫商讨暂时不养狗。你说对吗,亲爱的老公!”
季月染抬头,朝余深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余家的人都知道,当初余深不愿意养狗的原因的确是因为白双双对狗毛过敏,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季月染商讨过,连她养了十年的金毛都被余深当众处决掉,根本一点面子都不会给她。
如今,余深还和以前一样,提及白双双这个白月光,依旧也不会给季月染面子。
当着白单单以及所有人的面挥开季月染的手,力度有些粗鲁,季月染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幸运的是,她刚好扶住了门框,保存了仅有的颜面。
余深冷眼说道:“如果你累出了幻觉,麻烦回到你二楼卧室休息。管家,带她上去!”
老管家在门外听到吩咐,立刻进来扶着季月染的手,半推半拽的拉她上楼。
他家先生的心思如同海底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尽管他在余家伺候了那么多年,也始终摸不清先生的心思。
然而,季月染猛的刹住脚步,头痛欲裂。她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敲打脑袋,皱着眉冷汗直流。
老管家偏过头来问她:“怎么不走了?”
“三楼,我要去三楼!”不知为何,她不喜欢二楼,一想起让她睡在二楼,她就有一股排斥的心里,仿佛那里有什么肮脏的东西。
白单单见此状如此打脸,笑得花枝乱颤,跟着讽刺,“呀,都当自己是根菜了,主人让你睡二楼你就二楼,哪能让你自己选择。再说了,明目张胆的拒绝主人,是不是不给主人面子?”
“放肆,这里是余家,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呱噪,管家,赶出去!”
这样有气势的季月染余家的所有人第一次见,老管家瞅了一眼余深,想看他有什么吩咐,没有想到,余深边走进餐厅边直接说:“我耳朵疼!”
得了,老管家会意了,松开季月染,就走到白单单跟前,态度说不上差,也说不上有多好,“白小姐,我们家先生和夫人已经累了,看这天色你也该回去了。”
“夫人?”白单单故作不解,“谁是你家夫人。”
老管家一派正经,开口就是官方腔,“先生承认的女人就是我们余家的夫人。”
季月染脚步一顿,余深的动作一僵,彼此都没有回头去看彼此,也都没有否认老管家的话。
白单单嗤笑,“据我所知,你们家先生早就和那个女人离婚,她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作为余家的夫人?”
老管家颔首,犀利深邃的眼光划过一抹冷冽,“先生说是,她就是。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质问余家的事,白小姐,为了事业着想,你还是请回吧。”
“你一个老奴才竟敢威胁我!”
老管家眉头一挑,有时候作为一个老人都会让着些晚辈,可现在白单单不尊重人,他就没有必要留面子了,他侧身,门口进来两名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老管家说:“白小姐,我们给过你机会了。”
白单单紧皱眉头怒视老管家,厉声斥责他,“我是白家的千金更是知名影后,你们敢这样对我试试!”
老管家冷漠地说:“在我们余家,你们白家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的荣耀还是先生看在双双小姐的面子上才砸钱捧的,没有我们余家或没有双双小姐,你是哪个旮旯出来的野丫头都不得知。来人,轰出去!”
“喂,余深,你就这么看着你的手下高傲自大还对我动粗?”两名保镖给足白单单面子,一人站在左边,一人站在右边,各自架着她的手臂。
余深颔首,冷漠地睨了她一眼,“我以为你忘记我是谁了,白单单,没有谁能在余家放肆。”
“我是你们集团代言人,更是你生意上的销售能才,如果这次让我颜面丢失,那个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和你合作。”白单单挣扎无果,红着脸气愤地怒喊,她以为余深会害怕一点,没想到他说的话还是那么伤人。
“不就一个陪酒女,难道我余深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接替你吗?”杯子搁下时出卖了他的心情,怒火在胸膛燃烧,余深站起身,冷冷地走出餐厅。
路过她面前时,恍若死神降临,身上的寒气肆虐,冰冷的目光像把利剑要剜割她的心脏。
白单单一瞬汗毛竖起,刚才的烈焰怒火已被余深一盆冷水浇灭。
余深对着她冷漠地说:“有空多照照镜子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资格跟我讨论公事。管家,送客!”
语毕,上楼。
季月染在楼梯上听了那么精彩的一段戏,心情爽多了,仿佛没事的人一般,继续摸索着上楼。
没多久,身边就传来了余深的薄荷味,她
第16章 如果双双还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