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功烦透了。
他坐靠着女墙,不停地抠着从砖石缝隙里探出头来的草芽嫩叶。新晋流关副将陈实,单手持着大荒军旗,挺立在侧。
“他娘的!”陈功骂了一句站起了身,趴在垛口往西面眺望,“陛下还有几天到流关来着?”
“回将军,陛下三日后至。”陈实答道。
“喝~吐!”陈功朝远处吐了一口痰,又骂了一句:“他娘的!”
陈实轻叹一口,耸了耸肩。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如此难以决断。
按照卢副帅的军令行事不就行了?主将考虑得太多,就会顾忌太多,事情也就麻烦了许多。更何况,卢副帅就在东边的陵州城内,算不得很远。到时候真遇上了什么大事,请卢副帅出面解决不就行了吗?
其实,陈功也没有想得过于复杂。他举棋不定,只因为一件事,那就是该站在谁的一边?是梁帝,还是卢雨。
站梁帝,那流关上下就全是王师,等陛下到来,全军向东攻打陵州,说不定还能挣个头功。只是,梁帝上月的行为……非是仁君所为。
站卢雨,那流关上下皆为叛军,将与陵州城及其下辖县镇对抗整个大荒。三日之后,梁帝率军扣关,说不定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杀的叛将。最后要是卢雨也败了,那流关上下可是尽皆要背负叛国的臭名的。
所以陈功很烦躁。
“咋个弄?”陈功扭头问陈实。
“末将反正是听卢副帅的。”陈实掀了掀鼻孔,又猛吸了几下这早春的晚风,一股伴着泥土气味的淡淡草香让人十分舒畅。
“就因为给你个副将的军职?”陈功不屑地撇了陈实一眼。
“就因为给我一个边关副将的军职。”陈实没有否认。
“没有别的原因了?”
“没有。”
“好吧。”陈实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垛口的火把。不多时,流关上下通明一片,将尚未形成气候的夜幕逼退了十来步。
“你知道吗?将陛下的部队阻拦在关西,就是叛国了。”陈功又开口了。
“将军,没这么严重吧……你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陈实摆了摆手。
“哦,只听卢将军的命令,不听陛下的?”
“陛下不是还没到这里,也没下命令嘛!”
“三日后呢?你听谁的?”
“我是流关副将,当然听流关主将的了!”陈实左掌一翻,一脸无辜。
“喝~吐!”陈功朝着陈实的鞋面吐痰,不过陈实及时抬脚躲开了。
“将军,往好处想想呢。要是卢副帅赢了,那么咱就是开国元勋了。”陈实说。
“你不希望陛下赢?你讨厌陛下?”陈功接着问道。
“何止是我?将军您也不耻陛下的作为吧。”陈实笑道。
陈功也笑了,陈实的回答仿佛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既如此,就全关备战吧!
陵州城芬亭酒肆三楼,卢雨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房梁,关文楼正于床榻上熟睡。犹记得初来酒肆,关文楼就是从这房梁上取下了定军枪。而如今,定军已不知去处,许是遗落在玄山的某一处角落了,与关文楼的记忆一起,被埋得不见天日。
第100章 半年光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