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奉上来的茶水是州府最好的茶，是今年新产的西湖龙井。
沈双玉只是将茶盏捧在手里，任由茶盏的温度往下降，暖了指尖，才掀开茶盖抿了两口。杯沿覆上了嫣红的唇，英气的眉眼微微往上扬，茶盏拿开了，那毫不掩饰冷意的眉眼就露出来了。
公堂上，永县县丞李墨这会子就跪在那儿，即便他与宁知州算是同僚，但这会子却是官员和罪犯，一个坐在公堂上，一个跪在地上。
沈双玉把茶盏拿在手上，一手拿着茶盖，有一搭无一搭地用茶盖去碰杯身。抬头看向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的永县县丞，送以睥睨的，冷漠的目光。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宁知州问罪李墨，然后听着李墨拒不承认，甚至在公堂上洋洋洒洒说起了他和遥城县丞沈义有多么惺惺相惜，同为县丞是多么要好。在她听来，他说出口的话只有“可笑”二字。
宁知州听他扯着嗓子在说他跟沈义私底下虽然没有特别深交可也交好，同为官员他们颇为惺惺相惜，便觉得天方夜谭的可笑。他冷笑了，淡漠地开口：“你住嘴！你若真跟沈大人交好，你怎么会趁着沈大人得了疫病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派人给他下毒！未免可笑！”
李墨立即露出个惶恐不安的神情，开口便自称下官，“下官怎么会给沈大人下毒！沈大人染了病，下官都几次想去探望，只是身为永县县丞，下官也只能为永县的百姓着想，而不得不作罢。”
说的一嘴漂亮话。
沈双玉弯了弯唇，茶盖“啪嗒”一声盖在杯身，在宁知州没有开声之前，冷声道：“真要关心沈大人的，便是派人送些补品去病营也好。”
当然，李墨并没有。
她冷着声音，有意压下嗓子，声音一时间倒是雌雄莫辨。
李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别过头，才第一次看向同坐在公堂上的年轻男子。他发现这人陌生得很，从未见到过这个男人的面孔，嗫嚅着问：“你是何人！”
能够出现在今日的公堂上，显见不会是什么没有身份的人。
沈双玉一手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宽厚的大氅随着往上扬起，眉毛扬起，不甚在意地说：“我啊？便是李大人上了文书一直想要见的人，这会倒是不认识我了？”
李墨先是一滞，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沈双玉一番，然后一顿，想起了什么，接着是脸上一点点地浮现了错愕，而后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双玉。
沈双玉微微敛眉，对李墨的惊讶感到些许痛快，又靠在椅背上，笑道：“你说你同沈大人交好？嗯，接着说。”
李墨一下子把头垂下来了，睁着眼睛只知道看着地上，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可见慌乱。
一听到面前的年轻男子是何人，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去了。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为难杭州管事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杭州管事突然出现，还是在自己被审的时候，要让他不要为难自己……那是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不会为难自己。
李墨预料的也没有错，沈双玉怎么会不为难他呢，今儿就是要把他给治罪了的。
李墨咬定了他跟沈义是好友，不可能会给沈义下毒。
宁知州看了看沈双玉，便扬声叫衙役把证人给带来。
只听李墨一人的话，一人片面之词是没什么矛盾的，百姓们这会子颇为安静，静观事变地等待接下去的局面会如何。
“哎呀！”
忽然一个在里头等待的女子惊叫着往同伴身边挤。惹得身边的人忙不迭地往她方才看着的地方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都吓了一跳。
那是个浑身血淋淋的，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那个人被人扯了出来，带来了满天的血气。
难闻得让人直皱眉头。女儿家心里看得害怕，纷纷别过头。
沈双玉看着那个被衙役拖来的妇人，看着她被人拖到了公堂上，被丢在李墨的身边。
李墨闻到刺鼻的味道，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啊”的一声往边躲，挪了一下，又一下。
“李墨，这妇人你可认识！”宁知州喝道。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李墨已经变了脸色，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离得远远的。但是被身后的衙役给压下来了，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疼得他冷汗直冒。在脑中把按下他的衙役骂了个百八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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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送上死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