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顿了顿,他又说:“好了,我不跟你讲感情,那样总显得我对你耍了手段,你就算勉强留下,心里也不服气。我就跟你讲事实,我给你一个必须留下的理由。”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说。”
“你不要忘了,罗士民还在天算的手上,虽说这孩子一年半载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你要想救他,就必须靠我帮忙!”
我浑身一震,这才想起罗士民还没找回来,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天算到底是谁?他抓罗士民做什么?”
我对这个所谓的‘天算已经厌烦至极,他为了养出鬼婴兵,不惜拿全村人的性命为祭品,现在又抓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这种人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就是大奸大恶的狂徒!
贾算人脸上透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始终还是会问这个问题。本来我是不愿告诉你的,因为你已是道将,而我和天算,都是道师,我们天生的使命就是对立的。”
我虽然已经是《昆仑书》的传人,也知道了道师、道将的历史由来,可我对这二者的详细情况,依然知之甚少。
这时贾算人细谈起来,我自然是洗耳恭听。
他说:“我们做道师这一行,俗话就是吃的阴阳饭,表面上做的是定命理、改风水、消灾解厄一类的事情,其实这都是玩弄玄虚的手法。”
“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福报是前世带来的,前世多做一份善事,今世福报就多一分;反之多做一件恶事,今世就少一分。我们给人改风水运势,叫人发财走运,也不过是把他后半生的福缘借到了今日,今日多一分,明日就少一分,这就是平衡,也就是天道。很多人贪图眼前的利益,自然趋之若鹜。”
我问:“如果一个人一直到死都靠阴阳手段来改运势呢?后半世又从哪里借来?”
贾算人听了冷笑一声,面露鄙夷之色:“你还别说,这种人的确不少。自古都是贪婪的人多,知足的人少。不过有的借才能借,甚至今日借了三分,明日蚀却五分,通算下来其实亏空极大。一般的阴阳先生道行不高,到了借无可借的时候,只能行骗,骗得一次是一次。本领高一点的,今生借不到,从来生借;本主身上借不到,就从别人那里借,也就是‘损人利己。一多一少,这也是平衡。”
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脱口问道:“那如果能够打破这种平衡,岂不是能够有用不完的好运?”
贾算人见我问到了关键之处,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平衡是天道,类似于西洋人说的‘自然法,要想打破它何其难也!如果真的做到这一步,不论是裂土称王还是家财万贯,甚至长生不老,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岂不是逆天改命?”
“没错。打破了天道,自然就是逆天;颠覆了命运,那就是改命。真正的道师,做得正是逆天改命的事!”
我已经完全被震撼了,人类自古以来就在与天地抗争,与自然搏斗,这是对于生存和物欲的追求使然。
那么这种逆天改命的做法,到底是符合人类天性的本能行为,还是一种悖逆乖张、离经叛道的错误举动?
天算所做的一切,看来也是想要逆天改命?他要改谁的命?
我该不该阻止他,或者说,我应该怎样阻止他?
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因为道将的使命,就是维护天道和世间的平衡……
道将和道师,的确天生就是对立的。
我忽然想到,或许我在决定赶来罗家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做一个道将该做的事了——我引来了天雷,消灭了打破平衡的鬼婴兵,同时打乱了天算的计划……
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这一夜,贾算人始终没有告诉我天算是谁,可是他却取出了那件紫檀盒子,塞到我的手上。
“盒子里是三国的一截断槊,曾经杀敌无数,鲜血累累。现在虽然已经锋芒不再,但是煞气犹存,放在你身上镇鬼不错。”
说完就背着手,蹒跚着进屋去了。
我们租的这套房是两室一厅,另外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各一个。
两个房间老贾进了南面主卧,我只好去了东边的次卧,不过也有个好处,我的卧室外面有个小阳台。
被褥都是新的,我躺在被窝里,手里抱着《昆仑书》,竟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梦境之中,枕头边的紫檀盒子似乎发出了淡淡的荧光,接着一阵金戈铁马的呼啸声由远及近,渐渐充斥在我的耳边。
我仿佛看到那杆铁槊的主人,一身银盔银甲,征袍上染透了鲜血,完全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此刻正在夕阳之下纵马杀敌……
就在这时,那持槊的将军转过脸来,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似乎直瞪着我。
我看见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枝冷箭,正中那将军的后背!
我“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只觉满头都是大汗,转眼向窗外望去,黑夜如旧,看不到尽头。
第十八章 黄粱一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