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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长安[2/2页]

我有故人在长安 音书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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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梁远州忽然明白那天朱印三到底因何惊讶,以至于能让他找出破绽。
      龚太后大抵是这世间一等自私之人,为了她自己所图谋之事,她可以利用所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追求者呢?
      只是朱印三恐怕到将死之时才终于明白,他自以为将旁人当作棋子,而他自己,才是最大那颗棋子罢了。
      “在想什么?”叶卓言忽然开口问道。
      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梁远州看向身边的人:“还好我不是那个爱而不得的人。”
      “爱而不得?”叶卓言没有太听懂。
      梁远州没有解释,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格外认真地道:“卓言,日后我再不离开。”
      叶卓言无声地看了他良久,而后如同腊月初绽的新梅一般忽然笑了出来:“梁远州,你当我是小孩,那么好骗?”
      他们什么都没有解释,可仿佛是连雪花都知道了他们心意相通的情愫,变得没有那么低沉起来。
      也是这一天,歧衡山下了更大的雪,山中寒冷,掌门的居所更甚。
      扫雪的弟子出了满身的汗,正想不通这么大的雪还有谁需要走山路的时候,便见他们的大师姐回来了。
      宋嫣一路走到顶上师父所在的位置,才进了院子,便瞧见那宽敞的平台上,箫意彻雪。
      那是杀伐之音,却也是思念之音。
      宋嫣从前不明白,直到遇到岑清风,方知晓师父的箫声为何听起来总与她的不同。
      她瞧着雪片被惊起飞舞,终究没有走上前去,将从长安带来的各色点心,放在了屋檐下。
      待那小姑娘离开了,颜折风才终于停下来。
      鹅毛大的雪片落在他身上,因他不动了,终于可以积下来,而他负手拿着箫,却是向南而站。
      山间是一片灰白,南方是望不到尽头的连绵山脉,好像要翻过那一座座的山,才能到达富庶温暖的江南。
      他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又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没有过多久,便觉眼中一片温热。
      雪还在下,伴着山风,仿佛要将人生生埋藏起来。
      只是,不曾下在江南。
      浣音门的冬天仍旧满眼绿色,只是潮湿的天气不免让人骨缝生寒。
      岑清风站在水榭边不远的地方,看着亭中的师父。
      他师父仍是一袭青白长衫,仿佛没感觉到这潮冷的天气一般,坐在亭中抚琴。
      自打长安一战,师父的身体不大好,他总要买很多药材送来,只是有些病也并非药材能去。
      岑清风看了一会,到底没有敢打扰,又暗自离去了。
      待他从那院中离开,林绝弦抚琴的手才停了下来。
      这水榭面朝西北,亭前是几根枯败的荷叶。
      林绝弦看着那没了什么新鲜颜色的枯叶,忽然想起长安的夏天,满池摇曳的荷花来。
      那是八年前的夏天,他还不认识位高权重的江太师,也会贪恋那人不明真相时的好感。
      风从北边吹来,将那檐角挂着的风铃吹得叮咚响了几声,铃上四个字,是当年林绝弦跟着师父在此习武时亲手所刻——“过尽千帆”。
      过尽千帆,终究江湖不见。
      *
      除夕,千门万户,张灯结彩。
      昙娘站在楼阁之上,望着外头盛世长安,兀自笑了一下。
      不夜阁里今日也热闹,商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姑娘们新排的曲子极受欢迎,已不知被点了多少遍。
      她倚着楼台的栏杆,一边瞧着外头放烟火的百姓,一边又听着楼里那些贵族子弟们说着长安城里最时兴的话题。
      说是督鉴司的司长换了人,不过却是给那从前的梁司长封了镇远侯的爵位。明升暗降,朝廷的老手段,不新鲜。
      又说端小王爷好像变了性子,不再像从前似的流连花丛,倒是听说搬到了别院去住,甚为快活。
      还说那镇远侯不近女色,分明是朝廷的新贵,却连媒人的面都不见。
      他家中并无长辈,倒是妹妹做主,都给回绝了。这妹妹做兄长的主可是头一回见,可谁让那姑娘身边总跟着个“阎王”似的剑客,长安的媒人都是给大户人家做媒,哪见过这个,一回两回传开了,自然谁也不敢去了。
      昙娘听着想笑,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瞧着外头风景。
      倒是没想到,猛不迭从外头翻进一个人来。
      “你不在公子身边守着,来这做什么?”昙娘有些嫌弃地看了砌玉一眼。
      砌玉倒很是自然地坐下,也抓了一把干果。
      “我就知道你这少不了吃的。”
      “怎么,公子不给你吃?”
      “梁司长,不对,应该是侯爷,侯爷比我厉害,又比我靠得住,我自然也偷了半日闲。”
      昙娘浅笑。
      公子与梁司长都搬到了别院去住,大抵是不想理这些俗物了,这样倒是也好,也算得上苦尽甘来。
      “昙娘,你笑什么?”砌玉不解。
      昙娘看了他一眼:“今日除夕,不该笑笑吗?”
      砌玉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默默往远坐了坐,要不是斩锋爱去喝酒,他才不来不夜阁这种地方,尤其是不见昙娘这奇怪女人。
      烟花炸开,街市祥和。
      端王府的别院里,叶卓言在窗前负手而立,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
      梁远州走过来,将一件兔毛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喜欢烟花?”
      叶卓言轻笑:“猝然即逝的东西,喜欢它做什么?”
      “那还站在风里看?”
      “因为那是长安。”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盛世山河的模样,不必风雨飘摇,不必朝不保夕。
      那一时,梁远州忽然觉得,他面前的人找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
      “卓言。”
      “嗯?”
      “岁岁平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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