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州知他是误会了。
可这一次,他却忽然分外明白,叶卓言因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一向知道叶卓言怀疑端王府一案的背后,是圣上暗中安排,而此番,钟勤在督鉴司被灭口,无疑是坐实了叶卓言原本的猜测。
毕竟若非深知详情,连梁远州自己也不免怀疑是否是宫中出了什么问题。
督鉴司可不是随便一个衙门,能入督鉴司如入无人之境的,除却武艺高强,背后必还有其他避开重重把守的法子。
他分明知道叶卓言所想是误会了圣上,也误会了督鉴司,可在既定的事实面前,他身为督鉴司的司长,却又没有任何理由来解释昨夜发生的一切。
梁远州看着面前的人,忽有一种当年听闻朔门关出事时的无力感。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却依旧没能保护好在意的人,便是横刀在手,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久未听到他回话,叶卓言抬起视线看过去:“怎么了?梁司长终于没有百般理由了吗?”
梁远州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关于端王府当年的事情,督鉴司的卷宗也错漏百出,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是要重查的。”
“算了吧。”叶卓言扶着桌案站起身来,“梁司长有这些空闲,还是多去宫里那位面前好好表演吧。兴许就成了御前的宠臣,不必摇尾乞怜,也可以平步青云呢。”
“卓言,也许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梁远州,是不是扬名武会后安逸了太久,让你忘了本王的身份?你把本王拘束在梁府,本王看在线索的份上,已经忍下了,如今连线索都在你督鉴司断了,你还来跟本王说事情不是本王想的那样,梁司长是聪明人,难不成还以为本王会信吗?”
“卓言,你……”
“你猜对了,”叶卓言打断他的话,“钟勤都死了,本王不认为和梁司长合作下去,还能有什么结果。”
“可如今背后之人现身,正是你最危险的时候,你难道还要回端王府,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吗?”
“险境?”叶卓言冷笑了一声,“依本王看,在梁司长身边,才是最要命的险境吧!”
梁远州蓦地愣住,他的话,像是数九寒天里最锋利的北风,在这明明该让人燥热的夏季,却是令他一瞬间如坠冰窟。
叶卓言朗声道:“砌玉!”
一直守在外面的砌玉连忙进得屋内,端王府的暗卫也并非等闲之辈,他自然已知道钟勤出事的事情,却没想到,还不等他回禀,梁司长竟是亲自来了。
连月在梁府,砌玉也知王爷与梁司长之间只怕有些不同,自打知道钟勤的事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如今这不安终于成了现实。
“备马车!”
叶卓言扔下这一句话,而后连衣裳都不曾换一件,便往外走去。
梁远州转身,怔怔地看他走出门外,恍然忆起在北境听闻端王府出事那晚时的情形。
他又没能保护好他,且根本没有理由,拦着他离开。
“寒了的心,捂不热的。”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梁远州抬头,是陆绯衣抱剑靠着门框,正偏过头看着他。
见他有了点反应,陆绯衣起身走了进来:“我看见叶卓言带人走了,是因为督鉴司出事了吧?”
“钟勤死了。”
陆绯衣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轻叹了一口气:“他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知道家人因何出事,还不等审问,就被断了线索,也正常。”
“是我没能做好。”梁远州垂下眼帘,如今又哪里像是督鉴司那冷面司长?
陆绯衣拍拍他的肩:“杯子碎了,原本就很难修好,若非你人在督鉴司,我真想劝你,早点离开长安吧。”
“离不开的。”梁远州分明笑了一下,可眼睛却好像红红的。
“当我没说。我也是忘了,能从靖平王手里拼了命也要杀回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走呢?小?O说得对,叶卓言对你来说,不一样。”
梁远州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未再解释什么,握紧了横刀,朝外走去。
*
出乎砌玉意料的是,公子离开了梁府,却并没有回王府去,反而中途改道,到了簪花巷,不夜阁。
开始大力追查关于那块玉的线索之后,公子便已很久没有再来这不夜阁了。
砌玉跳下马车,看着这阁楼前人来人往,又听得里头靡靡之音阵阵,竟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叶卓言还披着方才那件白底洒金斗篷,在这夏日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不过这也没什么打紧,他
第 81 章 碎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