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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风和煦，连空气都好像带着一些慵懒的气息。
叶卓言从景宁宫出来，一路穿过栽满花木的园子，又走上了出城的宫道。
两侧就是高高的宫墙，一应红漆，在一侧投下一道细细的阴影。
他其实自幼就不喜欢这样不算宽敞又有些压迫的宫道，走在里面，会觉得前后的路无限的长，而两侧高墙，又像是要把人挤压在一处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连天空都被分割成一线，局限极了。
偏偏在这样一条宫道上，他又遇见了梁远州。
对方还是不久前在景宁宫见到的样子，显然也是才要出宫去。
叶卓言远远就看见了他，脚步顿了一下，可几乎片刻就决定无需避让，走上去就是。
梁远州从对面来，显然也是要从这承平门拐去出宫那条路上。两人都要拐去那条路，不免就在交叉的路口遇个正着。
“见过端小王爷。”宫里梁远州还是谨守身份礼节。
叶卓言却散漫多了，他的眼神懒懒地从梁远州身上扫过去，笑问：“梁司长公务繁忙却也不忘了到圣上跟前去过过眼，还真是辛劳啊。”
从那个方向来，不是宣德殿就是御书房，都是见狗皇帝的地方，叶卓言再熟悉不过。
就算是曾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经过了那些事心中有结未曾解开，可真听见他的话，梁远州还是不免像往心口上插了一刀。
“王爷言重了。”他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侧身，为叶卓言让出路来。
叶卓言自然不与他客气，抬脚便过了承平门，接着往前走去。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诡异，譬如连叶卓言自己也未曾想过他们会有这般并肩走在宫道上的一天。
谁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仿佛从前不认识，又仿佛承平门前并没有过什么冲突。
午后的风夹带着初夏的暖意，时不时地从人身旁擦过，过了承平门后并不算长的一条宫道安安静静，只有宫墙另一头高大树木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梁远州忽然有点留恋了，不知是留恋这重逢后难道的平静，还是留恋他安好地走在他身边的时光。
只是宫道毕竟有尽头，叶卓言的马车就等在前面一道宫门外，远远的甚至能瞧见。
就快要到分开的时候了，梁远州终于偏过视线看了他一眼。
也是好巧不巧，就是这一瞬，叶卓言也正好看向他。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像是都愣了一下，可在彼此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瞬间将那暂时未能被关在躯壳内的懵懂灵魂给按了回去。
“梁司长还有事吗？”叶卓言撇开了视线，目光中重新积聚起玩世不恭的散漫来。
梁远州却仍旧看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此时此刻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卓言不耐烦了，干脆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卓言。”梁远州在他走出两步之远的时候叫住了他。
尽管很不想，但叶卓言的身体很是诚实地在他的想法传达下去之前就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但听得清身后梁远州说的话。
“我知道你很少入宫，所以日后，也离这里远些吧。”
那位督鉴司的梁司长，几乎从未以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一直跟在叶卓言身边的砌玉闻言看了过去，又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公子。
叶卓言手里的一柄折扇并没有斩开，就那样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手心，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那一惯存在的纨绔模样好像在那一时没有了。
好一会，他才重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像是嘲讽一般道：“梁司长可真是个妙人，自己在宫里周旋勤快，偏不让别人来，有趣。”
梁远州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宫门，登上马车，又看着那辆马车远了，这才恍然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似的，兀自笑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那被宫道围起的狭窄天空，日光有些刺眼。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叶卓言终于像是完全放松下来一般，闭了眼朝后靠在了车壁上。
砌玉见状，忙问：“王爷可是哪不舒服？”
叶卓言摇摇头：“我没什么事，不过是想到今日之事，恐怕不过是个试探的开始罢了。”
“试探？”砌玉不解。
“狗皇帝害了我父王母妃不够，还想打皇祖母的主意，野心还真是不小。”
“王爷意思，今日梁司长到了景宁宫，就是试探？”
叶卓言长叹了一口气：“看来那老家伙是一时半刻也闲不住啊。”
“那王爷，我们……”
“怕什么？接着查就是了，我倒看看，若把玉找出来了，能牵出个什么大鱼来。”
第 40 章 僵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