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隐没,雨声渐消,朝阳殿前的金砖经过一夜的冲刷,温润润的,在渐明未明的天色下泛着淡淡的青光,一如往常般准备迎接这座宫城的新一天。
妙妙来的时候是翻墙,走的时候却是从奉天门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
一众亲贵大臣们正洋洋洒洒走在最前面,不过他们的领军人物豫亲王因年老体衰,又加之悲愤过度,此时已然晕厥,只能放在软轿中由禁军抬着出去。
其他身娇体贵的大人们经过这一夜的折腾,难免也是面带倦色,可每个准备出宫的人眼中都闪着奇异的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似是兴奋又似激动般讨论着。
妙妙与萧澄静静的走在最后,与前面那一众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那些人努力抑制外露情绪的热切姿态……
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太舒服。
妙妙收回眼光,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伫立在青灰色天空下的朝阳殿,突然觉得心情不太好,也是灰蒙蒙的,压得心头重重的。
许是这一夜太过惊心魂魄,即使半刻未眠,她依然没有半丝困倦,与萧启并排走在湿漉漉的宫道上,摒除前方的热闹,这一小方天地空旷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唯有足下那微微的摩挲声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
“小哥,你觉不觉得阿启和林奚哥哥怪怪的……”忍不住再次回首,妙妙索性停下不走了,望着身后的朝阳殿,面上忧色显而易见:“不会出什么事吧?”
方才众人散去后,二皇子独自留在殿中,而林奚让小哥带着她先行离开,自己却留下了,说是还有些话想与景德帝说,虽然不知是什么话,但肯定不会是好事,最让她奇怪的是,连阿启也要留下……
这就有些离谱了。
妙妙就是放心不下。
萧澄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能出什么事?”
他笑妹妹杞人忧天:“总不会趁咱们不在,直接宰了皇帝吧!”
妙妙被他的粗枝大叶弄无奈了,叹气道:“你都不担心林奚哥哥吗,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林奚的性子静,看起来总是淡淡的,但他却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还总是喜欢凡事闷在心里。
景德帝毕竟是他生父,落得如今的下场,她并不同情,却很担心林奚会因此心伤,恐怕此时,最难过的人便是他了。
站在奉天门下回望孤零零的朝阳殿,那象征着皇权的巍峨宫殿,显得那般森冷无情,将每一个走进它的人,吞噬其中,无法挣脱。
“是你想太多!”萧澄按着妹妹的脑袋强制性地拧了回来:“林奚都多大人了,为了那样一个人,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况且……”他亦回头扫了眼朝阳殿,难得说了句正经话:“林奚不是心性软弱之人。”
那人除了给了林奚一半并不想要的血脉,从未养过他教过他,有什么资格当他的父亲。
林奚不会,也不可能为这种人浪费自己的感觉,妙妙纯属瞎操心!
不过……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两人方才是故意支开他们的,连一向恨不得把妙妙绑在身边的萧启都如此,八成真的是有事瞒着他和妙妙!
萧澄冷哼一声,兄弟算账,什么时候都不晚,走着瞧!
他在心中自有算计,面上却不露半分:“行了,折腾了一夜,你不累啊,快别操没用的心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这里有你最可靠的阿启在,林奚不会出事的。”
妙妙又踌蹰着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她也能一眼瞧见,阿启的身影正牢牢守在殿门前,确实无比可靠的样子,她也只好勉强放下担心,随着小哥出了宫城。
远远的,宫道前方传来阵阵私语,四散开来。
“小哥,柳柳那边应该没受伤吧?”小姑娘不改爱担心的性子,又忧心起了小伙伴。
“不会的!那丫头凶悍的很,你该担心她有没有抽花别人的脸!”
“也不知道古叔叔和云伯伯的事情办完了没……”娇嫩的声音渐行渐远。
“回去不就知道啦!”
人影远去,余音袅袅,未几时,宫道上再没了声响。
天,也要亮了。
二皇子脚步略显轻松地踏出殿门,便瞧见廊下林奚静静望天的背影,他略一顿,随后便扬起温润的笑脸,轻唤道:“奚弟!”
林奚回神,也未问什么,只向二皇子点了点头,缓步朝殿内走去。
“奚弟,”擦肩而过时,二皇子忍不住再次出声,叫住了林奚,“你……他毕竟是父皇……”
林奚并未回头,只淡声留下一句:“我会留他性命。”
话也至此,二皇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只要人活着,便误不了他的事。
至于林奚进去后会做什么,说什么,他便只当不知道好了。
二皇子收回视线,方要离开身体却陡地一僵,那个名叫萧启的男人,正用一种极为危险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猎手看穿了一切打算的猎物,无所遁形。
二皇子的直觉在拼命示警,危险!!
好在,萧启只看了他片刻,便移开了视线,不再理会他。
二皇子轻轻松了口气,不敢再停留,快步离去。
阴沉沉的朝阳殿内,灯烛已残,景德帝依旧坐在他的龙椅之上,昏暗的天光透过殿门,只浅浅深进少许,便再难寸进,但也足够看清他脸上的灰败之色。
若是此时有人看清他现在的样子,定会大吃一惊,不过一夜之间,景德帝整个人竟苍老了许多,细细密密的纹路刻满眼周,鬓边亦生出了些许白发,不过四旬之人,却有了暮年那垂垂老矣的样子。
景德帝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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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5 章 第 165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