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出差生活
秦宇拖着行李箱走出虹桥机场到达口时，傍晚的雨丝正斜斜地织在玻璃幕墙上。他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鼻尖立刻钻进一股潮湿的、混着樟树气味的晚风——上海的秋天总带着这样黏腻的温柔，和北京干爽的凉意截然不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叶瑶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上跳出她刚洗过澡的脸，发梢还在滴水。
“到啦？”她的声音裹着浴室里的水汽，听起来软乎乎的。秦宇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住，镜头里能看见他身后滚动的行李传送带，还有穿风衣的女人推着婴儿车走过。
“刚出闸机，”他扯了扯领带，“这边在下雨，比北京凉点。”叶瑶在那头“哦”了一声，镜头晃了晃，大概是去擦头发了。“酒店订好了吗？我看你发的地址离陆家嘴挺近的。”
“订好了，合作方安排的，说是离他们公司近。”秦宇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加转机，骨头缝里都透着酸。但叶瑶的镜头一转正，他还是下意识地笑了笑。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脖颈。
“吃饭了吗？”叶瑶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秦宇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只啃了半个三明治，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还没，打算到酒店附近随便吃点。”
“别随便吃，”叶瑶皱了皱眉，“你胃不好，找家正经餐厅。我给你发几个上海本帮菜的推荐，都是评分高的。”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秦宇能听见键盘的哒哒声。“对了，我把你落在书房的那本笔记本塞进你行李箱侧袋了，记得拿出来。”
秦宇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临走前翻遍了书桌都没找到的项目笔记。“你怎么找到的？”他记得自己明明放在抽屉里了。
“就压在你那本《建筑史》下面啊，”叶瑶撇撇嘴，“某人总是用完东西乱扔。”秦宇笑起来，镜头里的她也跟着弯了眼睛，眼角的小痣在暖光里若隐隐现。
挂了视频，秦宇推着行李走进雨里。出租车穿过黄浦江隧道时，他摸出手机看叶瑶发的餐厅推荐，第一条下面特意标了行小字：“这家的红烧肉不腻，记得点一份。”车窗外的霓虹漫进车厢，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接下来的日子被切割成精确的碎片。早上七点半的闹钟，酒店自助餐厅里永远温吞的豆浆，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合作方公司的会议室。秦宇发现上海的秋天比想象中更黏人，即使不下雨，空气里也总像蒙着层湿纱，把西装后背洇出淡淡的汗渍。
第一天的项目会开了整整六个小时。对方的总工程师是个头发花白的上海老头，说话带着吴侬软语的调子，却字字锋利。秦宇坐在长桌尽头，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衬衫袖口被笔芯洇出一小团蓝墨。中场休息时，他站在落地窗前透气，二十几层的高度能看见黄浦江蜿蜒着铺开，货轮像玩具一样慢慢移动。手机震了震，是叶瑶发来的照片，她在阳台种的薄荷冒出了新芽，绿得发亮。
“我们家薄荷长高高了，”她配了个得意的表情。秦宇对着屏幕笑了笑，回了句“比你还高”，立刻收到一个白眼的表情包。
晚上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秦宇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时，他才想起还没和叶瑶视频。裹着浴巾出来时，手机屏幕还暗着，他擦着头发坐下，正想发消息，视频请求就跳了出来。
叶瑶那边像是在客厅，背景里有电视的声音。“今天怎么样？”她的头发披下来了，大概是准备睡觉了。秦宇靠在床头，镜头里能看见他锁骨上还没擦干的水珠。“挺顺利的，就是对方要求有点细，得重新调整方案。”
“累坏了吧？”叶瑶的声音放轻了，“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秦宇摸了摸自己的眼下，确实有点发紧。“还好，过几天适应就好了。”他看见叶瑶起身去关电视，客厅的灯暗下来，只剩她头顶的一盏小灯亮着。
“对了，”她重新坐回镜头前，手里多了个毛线团，“我给你织的围巾快收尾了，等你回来就能戴了。”秦宇凑近些，看见屏幕里一团灰蓝色的线，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刚学步的小孩。
“你这针脚是不是太豪放了点？”他忍不住笑。叶瑶立刻把毛线团举到镜头前，“这叫随性！你懂什么，现在就流行这种手工感。”她戳了戳屏幕上的毛线，“等织完了给你围，保证暖和。”
秦宇笑着点头，忽然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你今天是不是又加班了？”他记得叶瑶上周说过要赶一个设计稿。屏幕那头的人顿了顿，避开他的目光去捋毛线。“就加了一会儿，不困。”
“骗人，”秦宇皱起眉，“你眼睛都红了。快去睡觉，明天再弄。”叶瑶嘟囔着“知道了”，却没动，手指绕着毛线转圈圈。“我就是想多跟你说会儿话。”她的声音低下来，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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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靠在床头，看着屏幕里的人慢慢打了个哈欠，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也想跟你多说会儿，”他轻声说，“但你得先睡觉。明天我尽量早点结束，给你发视频。”
叶瑶点点头，把毛线团放在一边。“那你也早点休息，别总看文件。”她对着镜头挥挥手，“晚安。”“晚安。”秦宇看着屏幕暗下去，手里还攥着半干的毛巾。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毯上画出长长的条纹，像谁没说完的话。
日子在会议室和酒店之间反复切换。秦宇渐渐摸清了合作方的节奏，那个上海老头虽然严格，却总在下午三点准时让助理端来咖啡和蝴蝶酥，说“做事要松驰有度”。他开始习惯在会议间隙溜到消防通道给叶瑶发消息，听她说今天办公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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