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又坏了，或者楼下的银杏叶落了一地。
有天晚上秦宇加完班，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等他在酒店充上电开机时，屏幕里跳出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叶瑶的。他心脏一紧，立刻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你去哪了？”叶瑶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喘，像是刚跑过步。秦宇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对不起，没提前告诉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我以为你出事了，”她吸了吸鼻子，“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差点就想订机票飞过去了。”秦宇靠在墙上，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说自己有多担心，说她甚至去查了上海今天的新闻，怕有什么意外。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一遍遍地道歉，“以后我一定提前告诉你手机快没电了。”叶瑶在那头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数落他“总是这么让人操心”，但声音里的哭腔渐渐变成了嗔怪。
“你吃饭了吗？”她忽然问。秦宇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又开始叫。“还没。”“那快去吃，”叶瑶的声音软下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快去买点热乎的。”秦宇应着，却听见她又补了一句，“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会害怕。”
挂了电话，秦宇站在窗前看了很久。楼下车水马龙，黄浦江上游轮的灯光像串起来的星星。他摸出钱包，决定去吃叶瑶推荐的那家本帮菜。餐厅里坐满了人，他点了份红烧肉，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小砂锅，肉汁红亮得像琥珀。他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然不腻，甜津津的味道漫开来时，他忽然特别想家。
周末秦宇难得休息，合作方的助理推荐他去武康路走走。梧桐树的叶子黄了大半，阳光透过枝桠洒在老洋房的红墙上，像打翻了的金粉。秦宇背着相机慢慢逛，看见穿校服的女生坐在路边吃冰淇淋，老太太在弄堂口择菜，竹篮里的青菜还带着露水。
他给叶瑶发了张武康大楼的照片，很快收到回复：“看起来好漂亮，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秦宇笑着打字：“好，到时候带你去吃那家红烧肉。”他走到一家咖啡馆门口，看见玻璃窗里摆着只橘猫，正蜷在书堆上睡觉。他举起相机拍了张照，发给叶瑶：“像不像你家那只懒猫？”
没过多久，叶瑶发来一段视频。镜头里她家的橘猫正趴在键盘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扫着空格键，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你看它！我刚写好的方案差点被它删了！”叶瑶的声音又气又笑。秦宇靠在梧桐树下，看着视频里那只肥猫慢吞吞地抬眼看镜头，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出差的最后一周，项目终于进入收尾阶段。秦宇每天都能早点回酒店，他开始在视频里陪叶瑶加班。他看着她对着电脑皱眉，看着她咬着笔杆发呆，看着她忽然眼睛一亮说“有了”。有次叶瑶对着设计图犯愁，秦宇让她把图纸拍过来，隔着屏幕给她提建议。
“你看这里，是不是可以把弧线再改得柔和点？”他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这样既保留了张力，又不会显得太尖锐。”叶瑶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秦宇你太厉害了！”她对着镜头给他比了个心，眼睛亮得像星星。
秦宇笑着摇头，忽然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快去睡觉，”他催她，“再不改稿也不差这一晚。”叶瑶恋恋不舍地保存好文件，“那你也早点睡，别又看文件到半夜。”她对着镜头亲了一下，“晚安，等你回来。”
“晚安，”秦宇看着屏幕暗下去，指尖还残留着虚拟触碰的温度。他走到窗边，看见月亮挂在陆家嘴的摩天大楼顶上，又圆又亮。他想起出发前叶瑶帮他收拾行李，把感冒药和胃药分门别类地放进药盒，还在里面塞了包他爱吃的话梅糖。
临走前一天，秦宇特意提前结束工作，去了趟豫园。秋意浓了，园子里的枫叶红得像火，九曲桥上挤满了游客。他在一家老字号买了两盒绿豆糕，又去旁边的银楼挑了支细巧的银簪，簪头是朵小小的玉兰花。他记得叶瑶上次在博物馆看展览时，盯着一支明代的玉簪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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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视频时，叶瑶正在试穿新买的大衣。驼色的羊绒大衣，衬得她皮肤很白。“好看吗？”她在镜头前转了个圈，衣角扫过沙发上的毛线团。“好看，”秦宇由衷地说，“等我回去，我们穿着大衣去后海散步。”
“好啊，”叶瑶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别落下什么。”秦宇拍了拍旁边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就等明天走了。”他看着屏幕里的人忽然低下头，手指抠着大衣的纽扣。
“我明天去接你吧？”她小声问。秦宇愣了一下，“不用，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到北京自己回去就行。”“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叶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就去机场等你，好不好？”
秦宇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好，”他笑着点头，“那你别去太早，飞机说不定会晚点。”“知道啦，”叶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定好闹钟。”
挂了视频，秦宇打开行李箱，把买的绿豆糕和银簪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他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叶瑶的照片。有她在办公室对着电脑皱眉头的样子，有她在厨房煮面时被蒸汽熏得眯起眼睛的样子，还有她上次在公园喂鸽子时，被鸽子屎掉在肩膀上的囧样。他一张张地翻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敲在玻璃上像在说悄悄话。秦宇关掉床头灯，在黑暗里闭上眼睛。他仿佛已经闻到了北京的冷空气，闻到了叶瑶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皂味，闻到了他们家阳台上晒过太阳的被子味道。
明天，就能回家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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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出差生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