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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暗中,他的刀光闪烁[1/2页]

水不暖月 谁解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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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古茅嘴的山坳,将方才兵刃交击的余韵吹散在夜色里。
     汪二爷望着樊幺妹肩头渗血的伤口,那血珠坠落在青石板上的模样,让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屠宰场处理被野狗咬伤的黄牛——那时他蹲在血泊里,看着温热的血在石板上漫开,像朵转瞬即逝的红牡丹,心里头既有对生灵的惋惜,又有对野性的敬畏。
     “丹田修士的内劲竟能如此凝练。“汪二爷摩挲着佩刀的鲨鱼皮鞘,指腹碾过鞘上凸起的饕餮纹,那纹路是他请老铁匠用錾子一点点敲出来的,据说能镇住刀上的戾气。
     “我原以为刀快够准,便能应付江湖事,今日才算明白,有些境界,不是杀猪宰牛能悟透的。“他腰间的烟荷包随着动作轻晃,里面装着的旱烟是他娘亲手晒的,混了点陈皮,抽起来带着股回甘。
     樊幺妹正用布条缠绕肩头,玄色劲装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短刀的鎏金吞口,那吞口是用南诏国进贡的黄铜打造,上面錾刻的火焰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暗金光泽。
     “你这屠户倒有几分慧根。“她嗤笑一声,指尖在布条上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那是她随商队走南闯北时学的,据说能在惊涛骇浪里稳住船帆。
     “丹田修行讲究39;气贯三焦39;,就像你熬杂碎汤时讲究火候层次,丹田为灶,经脉为釜,内劲为汤,差一分都出不了那股醇厚滋味。“布条上即刻洇出朵暗红的花。
     “但你那39;庖丁解牛刀39;里的39;顺39;字诀,倒暗合了我们丹田修士的39;导流39;心法。“
     汪二爷眼睛一亮,烟杆在指间转了个圈,铜烟锅与烟杆连接处的包浆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姑娘是说,我那刀背卸力的手法,和你们导气入体是一个道理?“他忽然蹲下身,捡起块锋利的石片,石刃在月光下亮得像新磨的屠刀。
     “就像这样,去年我处理冻僵的野猪,先顺着肌理划开皮层,再用温水慢慢化冻,比硬砍省力三成。“他在地上划出两道交叉的弧线,交点处特意加重力道,石片与石板摩擦发出细碎的火花。
     “看到没?这交叉点就是关节缝,刀走对了路,比蛮力管用十倍。“
     “正是此理。“樊幺妹也蹲下身,短刀在石片旁添了道波浪线,刀刃划过地面时带起层薄尘,在月光里扬起道银雾。
     “我们丹田修士练39;九曲流转39;时,就要像你说的温水化冻,让内劲顺着经脉弧度游走,既不伤气血,又能蓄势。“她指尖点在弧线交点,那里的石面已被她的指力按出个浅窝。
     “此处便是关窍,就像你剁排骨时找的骨缝,差半分便会崩刀。我祖父练这手时,在油灯下对着猪骨图谱看了整整三年,才摸透那七分弧度。“
     两人就着月光在地上划出道道刀痕,时而争论内劲运行的弧度,时而探讨卸力时的呼吸节奏。
     汪二爷说起某次宰牛时,刀刃顺着牛骨缝滑入,竟让整副骨架完整剥离,连最韧的筋膜都保持连贯,那天他特意将骨架摆在屠场门口,引来半个镇子的人围观。
     樊幺妹则讲她祖父练“火锅刀法“时,如何让内劲在九处穴位间如九宫格汤底般循环流转,灶上煨着的老汤熬了整整七天七夜,直到内劲能随汤沸同步起落,才悟出“汤底交融“的真谛。
     山坳里的虫鸣渐渐歇了,只有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时而俯身探讨,时而起身比划,佩刀与短刀的寒光偶尔交碰,溅起的火星比天上的星子还亮,落在枯草上,烫出个个小黑点。
     “照姑娘这么说,“汪二爷突然用石片重重敲了下地面,石屑飞溅中露出青石板的原色。
     “你们丹田修士也分不同路数?就像我宰猪用剔骨刀,刃薄如纸;宰牛用斩骨刀,背厚三寸,各有各的讲究?“他忽然想起镇西铁匠铺墙上挂着的十八般兵刃图谱,那图谱边角都被烟火熏黄了,却被老铁匠擦得锃亮。
     樊幺妹用短刀挑起片掉落的衣襟,那布料是蜀锦,水火不侵,是她出师时父亲送的礼物。
     “这世间修行,可比你屠场里的刀具复杂多了。“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短刀在地上刻出道笔直的长线,石屑如断珠般滚落。
     “有39;裂石刀39;讲究刚猛,一刀下去能劈开三丈厚的岩壁,就像你那招39;骨肉分离39;,专破硬功;有39;穿林刀39;擅长灵动,在密林中穿梭时刀光比松鼠还快,去年我在秦岭追只白狐,亲眼见它的传人在树缝里划出七道刀影;还有39;沉水刀39;专克水战,内劲入水三日不散,比你处理河鲜时用的39;去腥39;手法精妙百倍,据说能在浪涛里劈出丈许无水带。“
     她每说一种刀法,短刀便在地上刻下对应的纹路:直线如裂帛,曲线似流泉,折线若惊鸿。
     “更有甚者,能将内劲凝练成39;刀胆39;,无需实体兵刃也能伤人,就像你凭手感就能判断猪肉新鲜度,那是功夫练到骨子里了。我曾在洛阳见过位老妪,仅凭筷子就能在青石上刻字,那指劲比江湖上许多名家的刀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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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二爷听得入了迷,烟杆忘了点,任由火星在风中明明灭灭,烟灰落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竟有这等境界?那岂不是比我这佩刀还厉害?“他忽然拍了下大腿,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去年县屠宰大赛,有个老师傅仅凭手指触摸,就知猪腩里藏着三枚软骨,当时我还以为是蒙的,现在想来,那也是种39;刀胆39;吧?他闭着眼摸过的猪肉,肥瘦斤两分毫不差,连筋膜走向都能说得分明。“
     “算是市井里的微末功夫。“樊幺妹收起短刀,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刀痕吹得模糊。
     “但修行之道,最怕的就是把微末当极致。你那39;顺39;字诀虽妙,却少了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这39;火锅刀法39;虽烈,却缺了你那份与物相融的静气。“她望着远处龙王镇的灯火,那些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就像你熬汤时既要大火煮沸,又得小火慢煨,少了哪样都出不了真味。“
     汪二爷重重点头,将烟杆别回腰间,烟荷包上绣着的“吉“字被月光照得透亮,那是他娘用红头绳绣的。
     “姑娘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爹生前总说,杀猪匠最忌心浮气躁,眼里只看得见刀刃,看不见畜生的挣扎,迟早要被猪拱翻。“他望着远处龙王镇的灯火,那些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屠场里跳动的灶火。
     “原来江湖和屠场,竟是一个道理——都得摸着骨头的脾气来。“
     “知道就好。“樊幺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耳后银坠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弧,那银坠是用祖传的刀坯熔了重铸的,里面藏着半片刀刃。
     “不过你那39;观骨39;的眼力,倒是比许多名门修士都强。方才我39;鼎沸乾坤39;的气劲漩涡,换了旁人早就晕头转向,你却能盯着气劲轨迹不动摇,这份定力,比你那刀快更难得。“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终南山遇见的那位道长,说真正的高手看的不是招式,是骨头里藏着的气。
     两人并肩坐在古墓的石碑上,碑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渗进来,倒比屠场里的青石案台更让人清醒。
     汪二爷说起他娘如何教他辨认猪的喜怒哀乐,说猪在临死前会流眼泪,那刻的眼神比许多江湖人的还真诚,有次他杀头老母猪,那畜生竟用鼻子轻轻蹭他的手背,让他握着刀的手颤了半炷香。
     樊幺妹则讲她七岁时偷偷摸祖父的练功刀,被刀刃划破掌心,血滴在刀鞘上,竟让那柄百年老刀发出了嗡鸣,祖父说那是刀认主的征兆,从那以后,那刀便只认她的手温。
     “说起来,你们丹田修士都像姑娘这般厉害么?“汪二爷忽然问道,烟杆在碑上磕出细碎的声响,碑上“永镇山河“的字迹被震得簌簌落灰。
     “我听镇上说书先生讲,有些女修能御风飞行,挥手间便可取人首级,比戏文里的神仙还神。“
     樊幺妹笑出声,肩头的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颤,疼得她眉头轻蹙,却笑得更爽朗了。
     “那是说书人添油加醋。丹田修士也是肉体凡胎,不过是内劲运转比常人快些,感知比常人敏锐些。就像你能凭猪叫判断肥瘦,我们不过是能凭风声判断来者方位,没什么神乎其神的。“她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在碑面上划出个复杂的纹路。
     “但江湖确实有异类,能将内劲练到39;化形39;的地步,去年我在秦岭就遇见过一位,她的39;寒江刀法39;能让三丈内的水汽凝结成冰,我亲眼见她在盛夏时节劈出条冰路,那冰碴子落在地上,三天都没化透,比你那冻僵的野猪还厉害。“
     汪二爷正想追问,忽然竖起耳朵——东南方向的坡路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那声响太刻意,不像是野兽踩踏时的杂乱,倒像是有人用脚尖碾断枯枝,刻意放轻的脚步在寂静的夜里,比屠场里的磨刀声还刺耳。
     他猛地站起身,佩刀瞬间出鞘,刀身在月光下亮起道冷弧,那弧光与他平日剔猪骨时划出的轨迹分毫不差。
     “姑娘听过39;夜路遇劫,刀快三分39;的说法么?这是我爹教我的第一句江湖话。“
     樊幺妹也握住了腰间短刀,玄色劲装的身影与夜色几乎相融,只有腰间鎏金吞口偶尔闪过微光。
     “我更相信39;来者不善,先下手为强39;。“她侧耳细听,那脚步声正以扇形包抄过来,约莫有七八人,呼吸粗重却刻意压低,显然是练过粗浅功夫的江湖混混,其中两人的气息带着酒气,脚步虚浮,想来是喝了壮胆酒。
     “左后方三人步伐沉,该是用重兵器的;右前方两人脚步轻,怕是带了暗器。“她祖父曾教过“闻声辨器“的法门,此刻听来,竟与屠场里听猪叫辨肥瘦异曲同工。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汪二爷的刀身微微下沉,刀尖指向坡路入口,那里的月光被树影切割成碎银。
     “这几日断了城西黑风帮的猪肉供应,他们放话要卸我一条胳膊,想必是来找茬的。“他忽然对樊幺妹使了个眼色,眼角的余光瞥见东侧古墓后有株碗口粗的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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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肩头有伤,先退到石碑后,那里有死角。“
     “看不起谁?“樊幺妹嗤笑一声,短刀已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在月光下画出道银环。
     “我樊家的39;火锅刀法39;,还没到需要旁人护着的地步。“她脚下轻点,身形已掠到东侧古墓后,玄色身影与墓碑融为一体,只有短刀的锋芒偶尔从碑缝里泄出。
     “去年秦岭那头恶熊,可比这些杂碎凶三倍,它的熊掌拍下来时,比你那斩骨刀还沉。“
     说话间,七道黑影已出现在坡路尽头,为首的光头汉子手持鬼头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显然淬过毒,刀背上的骷髅头纹被血渍糊得发黑,看着便知沾过不少人命。
     “汪老二,敢断爷爷们的财路,今天就让你变成猪杂碎!“光头狞笑着挥刀,刀风掀起地上的枯叶,形成道黄色的浪,身后六人立刻散开,手中兵刃有砍刀有短斧,招式虽乱,却摆出个粗浅的合围阵,显然是惯于群殴的泼皮。
     汪二爷却不慌不忙,佩刀在身前划出个半圆,正是“顺流势“的起手式,刀光如流水般将周身护住。
     “我这屠刀三个月没沾过人血,正好让你们给它开荤。“他忽然左脚跺地,震起的碎石恰好打在最左侧那人的膝盖,那力道是他多年剁排骨练出的,不多不少,刚好能让对方腿弯一软。
     趁着对方踉跄的瞬间,刀光已如闪电般掠过——这正是他在屠宰场练了八年的“快剔“手法,专取关节缝隙,当年他凭这手,能在半炷香内剔净一头猪的排骨。
     “噗嗤“一声,那人手中的短斧脱手飞出,前臂上立刻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伤及筋络,正是汪二爷刻意留的分寸。
     “杀猪不褪毛,等于没杀干净;伤人不伤筋,才算会用刀。“这是他娘常念叨的话。
     汪二爷却不停留,刀势一转,刀背重重砸在另一人手腕,只听“咔嚓“轻响,对方的砍刀便落了地,那力道是他从“敲骨“手法里改良的,既能卸力,又不会断骨,留着让官府审问的活口。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如陀螺般旋转,每一刀都精准落在对手破绽处,既不致命,又能瞬间卸力,正是从“敲骨“手法里改良的“留活口“变式,当年他用这手法处理受惊的牲口,从未出过差错。
     樊幺妹也从古墓后掠出,短刀带起阵阵白雾,正是“火锅刀法“里的“文火慢炖“。
     她不与敌人硬拼,只借着墓碑与封土堆的掩护游走,每当有人想偷袭汪二爷,她的刀便如滚烫的红油般缠上对方手腕。
     有个混混刚举起砍刀,短刀已顺着他的指缝刺入,虽不深,却精准挑中了他虎口的麻筋,那股钻心的痛,竟比被滚油烫了还难受,对方惨叫着蹲下身,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她的步法暗合九宫格,在七人间穿梭,如在火锅里翻动的食材,看似随意,却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
     “点子扎手!“光头见手下片刻间已伤了三个,怒吼着挥鬼头刀直取汪二爷后心。
     这刀势沉力猛,带着股腥臊的毒气,刀风过处,连地上的青草都卷成了枯黄色,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汪二爷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那是他在屠场练就的“后颈觉“,当年无数次在猪圈里躲过受惊牲口的冲撞。
     他突然矮身旋身,佩刀贴着鬼头刀的弧度滑上,“锵“的一声脆响,火星溅起三尺高,竟将那淬毒的刀刃生生荡开,刀身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吞噬着袭来的毒气。
     “就这点本事,还敢学人家玩阴的?“汪二爷冷笑一声,刀势陡变,正是“庖丁解牛刀“的杀招“见骨“。
     佩刀不再追求卸力,而是如解剖刀般直取光头握刀的虎口,刀刃划过的轨迹,与他当年处理牛蹄筋时找的筋络走向分毫不差,那是无数次观察牛蹄筋在沸水里舒展的弧度悟出来的,角度刁钻却省力。
     光头只觉虎口一阵剧痛,那痛意顺着手臂蔓延,竟让整条胳膊都麻了,鬼头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砸起片尘土。
     他刚想后退,汪二爷的刀背已重重砸在他胸口,那力道像是被重锤砸中的猪肺,顿时气血翻涌,眼前发黑,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涌出的血沫带着股铁锈味,与他平日杀猪时见的猪血竟有几分相似。
     剩下三人见状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扔下兵刃便往坡下逃去,其中一人慌不择路,竟一头撞在古墓石碑上,晕死过去。
     汪二爷却没追赶,只是用刀鞘挑起那柄淬毒的鬼头刀,皱眉道:“黑风帮的杂碎,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用刀尖挑开刀刃上的毒垢,那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竟让青草瞬间枯萎,发出“滋滋“的轻响。
     “是39;腐骨散39;,见血封喉,三个月烂穿骨头,真当我这屠刀认不出这种阴毒货色?“他早年在药铺帮过工,识得不少毒物,这“腐骨散“的味道像极了变质的猪胆,腥中带苦。
     樊幺妹走到光头身边,踢了踢他的脑袋,见对方只是哼哼,便弯腰捡起他腰间的铜牌,上面刻着个“风“字,边缘还刻着三道刻痕,想来是作恶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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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黑风帮的外围打手,这种铜牌我在秦岭见过,刻痕越多,手上沾的血越多。“她用短刀挑起铜牌,在月光下看得分明。
     “三道刻痕,至少三条人命,看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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