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海风凌冽如刀,吹在木质屋檐上是吱呀作响。
一家名为香客的客栈内。
张书缘是于孙居相对席而坐。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孙居相对席而坐,而孙居相的身形样貌也很是不俗。
他身材高瘦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眉骨如削,两道剑眉夺人耳目,一双眼睛狭长精光而内敛,望人时似寒星坠水,不怒自威!
这倘若让张书缘来评价他的样貌,一句话便是,此人好似是一把寒光戴展的利剑!
而在他二人一旁,还有四位天津卫的户部官员陪同,有天津清吏使司郎中宋津、长芦都转运盐使夏寅、小直沽巡检司韩安何。
“大人一路舟车,下官等接应不时,还请大人恕罪。”
刚一落座,一旁的天津清吏使司郎中宋津,便带着余下三位同僚躬身请罪了。
“呵呵,无妨,本阁又非户部之人,尔等接引不时也能理解。”
当着孙居相这位大才的面,张书缘也没好意思摆谱训斥,要知道那孙居相可是出了名的直臣,在后世风评可以说是极佳!
“孙大人,你比我早来些时日,这天津卫是何情况?”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些虚礼后,张书缘便郑重的问向了孙居相。
起初,孙居相还以为他张书缘是跟那些个腐儒一样,只知道装装表面功夫在皇帝面前邀功请赏呢,可他却没想人这刚到就开始准备忙活政务了。
“大人您这一路劳顿,不妨明日下官再上禀。下官等得知您来了之后,可是特备了酒宴,您不妨先歇歇再说。”
虽然有些惊讶,但孙居相还是得做好礼仪,毕竟此时的官员在面对上位者时是必须要拿出态度的,如若不然,轻则被扣上一个不敬上官的帽子,重则那就会使仕途受影响了。
“不了,事急从权,陛下将如此要事交于本阁,本阁岂能懈怠?孙侍郎还是与我讲讲此地的情况吧。”
一听这话,孙居相瞬间就对张书缘有了改观,将先前的流言蜚语全部抛出了脑外。
没错,自他登临朝堂之后,东林党和浙党就没少骂他是个“佞臣”哪怕是在参与进惠民坊一事后,这群人也没少造他的谣,说他是在与民争利。
而这些,张书缘自然是知晓的,但他却没有去管,一来此事不疼不痒,二来是要管这事那非得累死不可。
见张书缘是铁了心的要办公后,孙居相便以眼神示意,让小直沽巡检司的韩安何去交代厨子晚些上菜了。
“大人,我天津卫一域眼下十分繁茂。据我户部计入,漕粮转运量每年有四百万石上下,落入京通仓的粮草每年有十万余石,再加之本地农桑产出,共有十八万石左右。”
“除了繁茂农桑之外,此间的钞关盐业及其他产业,也十分繁茂,每年可给予我朝三十五万两上下的收入。”
“而因这等繁复产业,这天津一域也吸引来了各地商贾,主要有潮、闽、粤、晋、鲁五省之商帮,具体数目阁部哪里应该有数。”
“至于人口,碍于鱼鳞册未曾更改,这怕是就搞不清楚了。若是让下官来推测,应当是有六万三四的本地户籍吧。”
“除了这明面上的情况,其他地方就不是太好了。由于近些年来的战事,此间民生的预算是不断被挤压,在历经六次征饷加派后,此间的民力是十分凋敝。”
孙居相不愧是名载史册的大牛,张口间就把天津卫的大概情况给描述了一遍。
“恩,这与我商司统合情景的无二。”
张书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此时的天津卫情况应该不会太好。
据史书记载,天津一域是历经了六次加派,每次的加派虽然看似不多,每亩耕地,只多增收一厘到二厘之间,但要知道,这增派的对象可基本上都是农民啊!
而虽然史书中记载,崇祯四年和八年时为镇压农民军而搞的“均输助饷”分别将商税和盐课加到了百分之十,和百分之十五的税率。
但这对于那个时空的大明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之法,根本就缓解不了朝廷窘迫的财政。
因为,大明的财政就宛如是一个破了的水桶,一边有人在隐匿银子,一边又有人在虚假报账贪污预算,而且这最重要的是,到了八年之后朝廷是更加的不稳定了,各路蛇神犹如走马观花一般上台,根本荣不得朝廷贯彻定好的政策。
我们再说回来。
而天津卫的商业情况,据他商业司统计,包含天津卫附近的乡镇来讲,共有七百所各类坊市,其中以杂货坊及客栈酒楼为主,船舶冶炼制造次之。
“既然此间情形如此,那依孙侍郎看来,我朝之新政重点该放在何处?是船舶制造,还是盐铁粮食运输?亦或者票号、茶庄、杂货行?”
看着孙居相的眼睛,张书缘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而这问题也代表着他的立场。
“大人,下官不敢乱言,此等大事乃非私器,理应放眼全局。”
说这句话时,孙居相是正襟危坐,一双眼睛透露着浓浓的刚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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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你我明早便去城中各大坊中走走吧。”
见他这么说,张书缘就点了点,心底里更是如史书评价中那样,给了他个“不合时宜的直臣”标签……
次日。
张书缘是起了一个大早,喊上孙居相及五个护卫,就去天津城走访了。
起初,孙居相还以为他只是到处走走看看,但他却没想到,这张书缘竟能不着官服且毫无大员架势的与民间商贾闲聊,就仿佛他不是一位官员而是市井小民一般!
“大人殷大人求见。”
正当张书缘带着众人在谯楼街区与小商铺老板闲谈时,商司主事便就挤了过来。
“恩,速请。”
听到殷尚质到了,张书缘旋即就意识到自己离京的消息散开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离京这事是瞒不住的,但在他想来这事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别搞的自己还没推行,便就受到了阻碍。
的确,更改商税这事影响最大的便就是东林党,其次便就是与其有关联的山东孔家。
而当东林党在朝中挡不住自己的时候,其大概率会去找孔家帮忙,让其以天下学子的名义来反对自己的施政。
“既然消息不胫而走,看来我得快刀斩乱麻了,然后在去山东一趟。”
为了以防万一,张书缘只得是这么做安排了。
很快,天津卫指挥佥事殷尚质便就走了过来,可他还没躬身见礼,张书缘便伸出了手制止。
“诶,殷兄许久不见,还待我买完东西再谈。”
“哦…哦,好。”
殷尚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是尴尬的应了一声,转而就看向了孙居相,
“孙大人,张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殷尚质的官位是比不上孙居相的,所以他便就恭敬的将孙居相给请出了人群。
“什什么意思?我等这不是在体察民情,难道殷大人看不出来?”
与张书缘不同,孙居相一眼就看出了殷尚质来此是有所图谋的。
“大人,下官自然能看出,今日过来是听闻新政事宜要在我天津试行,这不下官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
虽然殷尚质讨厌在朝的文官压制武官,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与人打交道。
“呵呵,殷大人恐怕是找错了人,还是等阁部忙完再说吧。”
“大人,您与阁部舟车劳顿,下官到如今还未见礼,还请您海涵一二啊。”
殷尚质见孙居相不透底,旋即就又把他给拽到一旁,从袖子里掏出了三张钱庄票据,说着就要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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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新政实施、谣言四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