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半张图的指向
仓库里的霉味混着铜锈的腥气,在手电筒光柱里翻腾成细小的尘埃。陈轩蹲在那堆被查封的高仿青铜器旁,指尖划过一件鸮尊的腹部——仿品的雷纹刻得确实够深,连转角处的毛刺都模仿了真品的“失蜡法”痕迹,若不是玄鉴镜照出的灰黑色锈迹,寻常藏家恐怕真要栽在这上面。
“陈先生,伪古堂堂主李三炮招了。”穿便衣的张警官递过笔录本,纸页上沾着未干的油渍,“他说半年前在邙山附近捡到个锦盒,里面除了半张藏宝图,还有块刻着‘玄字的玉佩。”
陈轩接过笔录,目光落在“江南水乡,瓷都秘窑”八个字上。这字迹与玄山氏玉牌上的密纹如出一辙,只是笔画到“窑”字右侧突然断裂,像是被人刻意撕成两半。他想起师父笔记里提过,玄山氏晚年隐居景德镇,难道真在那里藏了东西?
“李三炮说没找到藏宝地?”陈轩抬头时,正撞见张警官眼里的疑虑。
“他那套说辞漏洞百出。”张警官踹了踹脚边的仿品爵杯,杯底“宣和年制”的款识在灯光下泛着贼光,“他说跟踪一个戴斗笠的老头到过窑址,结果被对方打晕丢在山路上,醒来就只剩半张图了。我看他是想隐瞒什么。”
陈轩没接话,转身从包里取出玄鉴镜。镜面星图在仓库阴暗中微微发亮,他将半张藏宝图覆在镜面上,奇迹突然发生——图上断裂的墨迹竟顺着镜面星轨蔓延,在空白处晕出淡淡的“昌江”二字。
“昌江穿景德镇而过。”小林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蓝线,“师父,玄山氏肯定把东西藏在江边的古窑里!”
陈轩指尖叩了叩镜面,星图中代表“角宿”的那颗星突然闪烁。他想起《史记·天官书》里“角为天关,主开闭”的记载,这或许是玄山氏留下的方位提示。
这时仓库外传来争吵声,赵老板拎着个布包闯进来,脸涨得通红:“陈先生,您可得给我做主!我那批货被李三炮坑了,他还说……还说您手里的玄鉴镜是假的!”
李三炮被两名警员押着经过,听见这话突然狂笑:“假的?陈轩,你敢不敢用那破镜子照照赵老板的包?我可听说,他从黑市收的‘元青花,是用我这儿的釉料烧的!”
赵老板手一抖,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青花梅瓶。瓶身钴料发色浓艳,确实有几分元青花的“铁锈斑”神韵。陈轩捡起梅瓶,对着玄鉴镜轻轻一转——镜中立刻映出瓶底的猫腻:一圈极淡的化学试剂残留,在灯光下泛着蓝紫色荧光,那是现代仿品常用的“氢氟酸做旧法”留下的痕迹。
“赵老板,这瓶子胎质松散,釉面浮光未退。”陈轩将梅瓶放回布包,“李三炮用的钴料里掺了锌,虽然仿出了浓艳感,但玄鉴镜能照出锌元素的反光,这是元代工匠绝不会用的工艺。”
赵老板瘫坐在地,半晌才嘟囔道:“难怪他说这瓶是‘玄山氏旧藏,还带了块刻‘玄字的玉佩当凭证……”
“玉佩呢?”陈轩猛地抬头。
“被我扔了!”赵老板捶着大腿,“当时觉得那玉佩雕工糙,不像老东西……”
李三炮突然插嘴,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兴奋:“那玉佩是我仿的!但真玉佩的纹样,我记得清楚——正面是三目神像,背面刻着‘镜鉴二字!”
陈轩心头一震。师父笔记里画过玄山氏的随身玉佩,正是三目神像纹。难道李三炮真见过真品?
“你跟踪的那个戴斗笠的老头,是不是左眉有颗痣?”陈轩追问时,手心已微微出汗。师父生前左眉就有颗痣,他总说那是“天眼识真”的印记。
李三炮愣住了,半晌才点头:“好像……是有颗痣。那老头身手了得,我雇的三个打手都被他踹进了泥沟。”
仓库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响。陈轩望着玄鉴镜上蔓延的“昌江”二字,突然明白过来——师父恐怕早就发现了玄山氏的另一处藏地,甚至可能与那个“戴斗笠的老头”有过交集。
“张警官,我想申请去景德镇调查。”陈轩将半张藏宝图折好,“李三炮没说假话,那个戴斗笠的人,很可能就是守护藏地的人。”
张警官看着他手里的玄鉴镜,突然笑了:“局里正愁找不到伪古堂的幕后买家,听说他们在景德镇有个窝点,专做宋代名窑的仿品。你要是能帮忙找到,咱们正好顺藤摸瓜。”
小林已经开始收拾背包,帆布摩擦的声响里,他突然想起什么:“师父,玄山氏在笔记里说过,‘瓷都秘窑的入口,要等‘昌江潮平,月上中天才能看见。”
陈轩抬头望向窗外,仓库顶上的破洞正对着渐圆的月亮。他将玄鉴镜揣进怀里,镜面贴着心口的位置,仿佛能听见星图流转的轻响。
“那就等潮平月升。”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镜缘的“辨伪存真”四字,“玄山氏藏的,恐怕不只是古玩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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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炮被押走时,突然回头喊了句:“那半张图上的窑址,藏在落马桥附近!我听见那老头跟人打电话时说的!”
这话让陈轩脚步一顿。落马桥是景德镇着名的古窑遗址,宋代官窑的残片曾在那里成片出土。他回头看了眼仓库里堆积如山的仿品,突然明白伪古堂的真正目的——他们不只是想仿造文物,更想找到玄山氏藏的真品,用真迹当样本,造出足以乱真的赝品。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小林已经把地质锤塞进包里,那是上次在邙山开石门时用过的工具。
“明天一早。”陈轩将半张藏宝图与玄鉴镜一起放进木盒,“去看看玄山氏在瓷都,到底藏了什么能让他们如此疯狂的东西。”
仓库外的月光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破洞落在那堆仿品上,铜锈的灰黑色在月光下泛着死气。陈轩想起玄鉴镜照出的真品青绿色锈迹,那是时光沉淀的温润,绝非化学试剂能模仿。
或许玄山氏留下的最大宝藏,不是文物本身,而是辨别真伪的智慧。他这样想着,将木盒锁好,转身走向仓库门口。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仿佛能听见昌江潮声正从千里之外传来,带着瓷土与松柴的清香,在夜色里渐次清晰。
第1050章:昌江月引
景德镇的雨是带着瓷土味的。
陈轩站在昌江岸边的老码头时,细密的雨丝正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里裹着浅黄的泥点——那是附近古窑遗址特有的高岭土,遇水便显出温润的玉质感。
“师父,潮快平了。”小林举着伞,指着江面翻涌的白沫。原本湍急的水流正渐渐放缓,浑浊的江面像被摊开的宣纸,正慢慢吸尽雨色。
陈轩打开木盒,半张藏宝图在水汽里微微发皱。他取出玄鉴镜,镜面星图在阴雨天依旧清亮,角宿那颗星的光芒比昨日更盛。按李三炮说的方位,落马桥窑址就在上游三里处,可他沿江走了两趟,除了几处被圈起来的考古工地,只剩断壁残垣的老窑房。
“玄山氏说‘月上中天才能见入口,会不会是要等特定的时辰?”小林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星图,“角宿在子夜才会升到正南天,现在刚过戌时。”
雨突然大了,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江对岸的老窑
古物为引:百年文脉的守护者(七十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