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明晰,投毒路径稳定,心理画像符合供述,证据链闭合,法律判决生效。】
他提笔,写下结语:
“我们无法提前阻止所有黑暗,但能为那些挣扎求生的人,守住一点光。”
档案盒合上,“六十”这个数字贴在封面上,归入排号柜。
这一章,终于完了。
但这一种人,一种被结构性忽视、压垮、变形的年轻人,在这个社会却从未真正结束。
顾言清被送往江州女子监狱执行。
入狱第一日,心理医生为她做了初次适应性评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医生问她。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淡淡说:“这里安静,不需要证明自己。”
医生停顿片刻:“你还觉得自己是坏人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低声说:
“我只是想活得不那么被别人决定。”
“可后来我发现,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她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我只不过是选择了一种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方式,来对抗我无法掌控的命。”
医生沉默地写字,没有劝,也没有评判。
离开前,顾言清问他一句:“你相信嫉妒会杀人吗?”
医生回答:“我相信没人天生想杀人。”
半年后,江州大学设立专项学生心理危机干预小组。
“林知微专项方案”成为校方案例参考蓝本,辅导系统升级、辅导员评估流程更为细化,甚至引入AI情绪识别模型,用于识别长期压抑倾向与孤立状态。
可程望知道,这一切来得太迟。
她没死,但已重生为另一个人。
而那个名叫顾言清的女孩,也不再是狱中那个编号。
她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她们。
整个社会却依旧以光明为准线,忽略光照不到的角落。
他望着警局大楼前那块光滑的纪念碑,石面上镌着江州市公安局英模名单。
他忽然意识到——
真正需要被记住的,不只是破案者,而是那些在沉默中被伤害的人。
深夜,程望下班回家,在门口电梯前接到林知微母亲的短信。
短信很短:
“她今天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是拼音,但完整。”
程望盯着屏幕良久,然后按灭手机屏。
电梯上升时,他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身后的影子很长很深。
每一个影子,都是他看过却没能救下的。
但他知道,今夜他睡得着。
因为,他终于让一个女孩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世界上。
不是在墓碑上,不是在卷宗里,而是在她自己的手上。
本案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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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身体的叛变(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