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像飘在油腻汤面上那几片蔫黄的葱花。
出租屋的日子,是日复一日的琐碎与锱铢必较。林薇很快领教了什么叫“柴米油盐离不开”。菜市场成了她的战场,为了几毛钱的差价,她可以跟摊贩磨上十几分钟。张强的工资卡被他母亲牢牢攥着,美其名曰“年轻人不懂存钱,妈帮你们管着”,每月只象征性地“拨”给他们少得可怜的生活费。这钱,要应付房租、水电、两人的伙食,还有张强偶尔的烟酒。
傍晚,林薇在狭小油腻的厨房里忙碌。锅里炖着廉价的棒骨汤,没什么油水,汤色浑浊。她刚把一盘炒好的青菜端上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眼角余光瞥见碗橱角落,一团小小的、深褐色的东西飞快地窜了出来!
是一只油亮肥硕的蟑螂!
它沿着碗橱边缘,以惊人的速度爬行,目标明确地冲向桌面上那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青菜!那窸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在寂静的黄昏里被无限放大。
“啊——!”林薇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蟑螂似乎被惊动,猛地停住,两根长长的触须警惕地摆动了两下,然后一个急转弯,竟一头扎进了旁边那碗喝剩的、飘着几点油星的菜汤里!它在浑浊的汤水里笨拙地划动了几下细腿,带起一圈油腻的涟漪。
林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她指着那碗汤,声音发颤:“强…强子!蟑螂!汤里!有蟑螂!”
张强正歪在旧沙发里刷着手机短视频,外放的土嗨音乐震耳欲聋。听到林薇的尖叫,他极其不耐烦地抬起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吵吵什么?大惊小怪!”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桌边,探着脖子往那碗汤里看了一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只肥硕的蟑螂正在浑浊的汤水里奋力挣扎,细腿划拉着汤面。
张强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恶心,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和被打扰的不悦。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闪电般一捏,精准地掐住了那蟑螂的背壳,将它从汤里拎了出来。那湿漉漉、油亮亮的虫子在他指间徒劳地蹬着腿。
“嗤,”张强随手将蟑螂往油腻的地上一甩,那虫子摔了个趔趄,飞快地钻进了墙角的阴影里。他抽了张桌上的廉价纸巾,胡乱擦了擦沾了汤水的手指,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的鄙夷:“穷讲究什么?哪家没个虫子?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赶紧吃饭,饿死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那盘被蟑螂爬过的青菜,塞进嘴里,嚼得吧唧作响。
林薇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张强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看地上蟑螂消失的角落,再看看那碗漂浮着可疑油花的汤,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捂着嘴,冲进狭小的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涌出。门外,是张强咀嚼饭菜的响亮声音和不耐烦的催促:“磨蹭啥呢?菜都凉了!”
干呕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灼烧般的酸楚。林薇撑着冰冷的马桶边缘,虚弱地站起来,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泼了几下脸。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
几天后,在单位洗手间,验孕棒上那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像两道惊雷,劈得林薇头晕目眩。巨大的茫然和无措之后,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从心底最深处透了出来。孩子…或许…或许是个转机?张强和他妈,总该…有点不一样吧?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试纸,几乎是飘着回到那间令人窒息的出租屋。张强还没下班。她坐立不安,目光扫过简陋的房间,最后落在窗台上那本她带来的孕期营养指南上。书上印着鲜艳欲滴的水果图片,其中一页,饱满深红的车厘子,像一颗颗闪耀的红宝石。她怀孕后一直没什么胃口,此刻,看着那图片,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突然涌了上来。酸酸甜甜的滋味仿佛已经在舌尖蔓延。
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她想起同事怀孕时,她丈夫隔三差五就买进口水果。她林薇不敢奢望进口的,普通的也好。她攥紧了口袋里这个月仅剩的几十块钱零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强带着一身机油味和汗味推门进来时,林薇正坐在小方桌旁,小心翼翼地削着一个蔫巴巴的苹果——这是昨天菜市场收摊时,她花一块钱买的一小袋处理水果。
“强子,”林薇放下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我今天…看到楼下水果店新到的车厘子,看着挺新鲜的…也不贵…”她顿了顿,观察着张强的脸色,“我…我有点想吃点酸的…”
“车厘子?”张强脱外套的动作猛地顿住,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词。他转过身,脸上那点下班后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极其尖锐的、被冒犯般的怒意取代,“那玩意儿死贵死贵的!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镶的?你嘴咋那么刁?”他几步跨到林薇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苍白的脸,“苹果不能吃?梨不能吃?非得吃那洋玩意儿?林薇,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张强委屈你了?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薇脸上:“还是你爹妈又在你耳边嘀咕什么了?嫌我穷?养不起你?供不起你这大小姐吃香喝辣?”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林薇刚削了一半的蔫苹果,狠狠掼在地上!苹果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果肉四溅,滚了几圈停在墙角。
“我告诉你林薇!”张强指着她的鼻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通红,“你爹妈瞧不起我,你也嫌我穷?你当初死乞白赖要嫁我的时候,怎么不嫌穷?现在装什么千金小姐?吃车厘子?你配吗?你的命,就是跟着我张强吃糠咽菜的命!别给我整那些幺蛾子!”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薇的耳膜,刺穿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她看着地上那个四分五裂的苹果,又抬头看着张强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胃里那点可怜的酸水又涌了上来。她死死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愤怒,不是因为伤心,而是一种彻骨的、灭顶的冰冷和绝望。原来,她连想吃一颗普通水果的念头,在他眼里,都是“嫌他穷”的罪证。孩子…这个她曾以为的转机,此刻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前方深不见底的泥潭。
深冬的午夜,出租屋像个冰窖。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零星的雪粒,狠狠抽打着单薄的玻璃窗。屋里唯一的取暖器像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发出嘶哑的嗡鸣,散发出的那点可怜热量,瞬间就被无处不在的寒意吞噬。
林薇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身体却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炭。高烧像无形的火焰,舔舐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烧得她口干舌燥,意识模糊。喉咙里如同堵着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刀绞般的坠痛。她死死咬着被角,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又被滚烫的体温蒸腾出令人窒息的热气。身下,一阵温热的濡湿感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强…强子…”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一只手颤抖着伸向床的另一侧,试图抓住什么。
张强被吵醒,极其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含混地嘟囔:“又怎么了?大半夜的…消停点…”他裹紧了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强子…疼…好疼…”林薇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恐惧,“下面…流血了…孩子…好烫…”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怕极了,怕这突如其来的高热……
喜欢。
第602 零成本娶妻的“本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