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歌剧院厚重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清亮而又充满了决然的声音,如同穿透阴云的利剑,骤然响彻整个审判庭!
“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凶手不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娜维娅身着华丽的裙装,带着她的两位得力干将,迈着坚定而又果决的步伐,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步地走向了审判庭的中央。
“欸?怎、怎么回事?”台下的观众席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为什么又是她?今天的戏剧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呢。虽然他们名声不好,但这种偷偷摸摸的案子,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娜维娅身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属于规则的冰冷:“娜维娅小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由于之前你提交了关键人证,我姑且通融了你的行为。”
“但那绝非合乎秩序的方式,现在我也可以用「蔑视审判」的罪名将你定罪。”
“你不会觉得我对这个地方上演的闹剧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之心吧?”娜维娅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不过这不重要,我不需要和你争辩。”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扫向全场,声音洪亮而又清晰,“我想说的是,我想要指控「少女失踪案」真正的凶手。”
“如果我的指控能成立的话,那这位达达利亚先生自然就是无罪的吧?”
“哦?”达达利亚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突然闯入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少女,他摊开手,对着那维莱特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有人主动闯进来要为我洗脱罪名,真是有趣,反正本来我也被这些条条框框搞得快没有兴致了,那就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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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不是暂时没我的事了,大审判官阁下?”
那维莱特沉默地注视着娜维娅,良久,他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开,对着达达利亚点了点头:“…请你暂时在观众席就坐,但这并不代表你脱离了嫌疑人的身份。”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娜维娅身上,那份属于最高审判官的威严再次笼罩了整个法庭。
“那么,娜维娅小姐,你想要指控的人是谁呢?”
娜维娅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这几日与荧、左钰共同调查分析的所有情报,弗洛朗的忠诚,蒂埃里的坦诚,以及玛塞勒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慈祥和蔼的伪装。最终,所有的线索都如同百川归海,指向了那个隐藏得最深、也最不可能被怀疑的人。
“那个人是…”
“那就是卡布里埃商会的会长,玛塞勒!”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歌剧院内轰然引爆。
“啊?什么商会,没听过啊?”一位对白淞镇事务不甚了解的枫丹廷贵妇困惑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旁边一位消息灵通的商人则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震惊,“但是…那不是刺玫会的兄弟组织吗?卡雷斯会长生前一手扶持起来的!”
“哦哦哦——是兄弟反目的戏码!太精彩了!这比任何舞台剧都要精彩!”一位戏剧爱好者激动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那维莱特看着台下那瞬间沸腾起来的观众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向娜维娅,声音变得愈发庄重。
“容我向你重申,娜维娅女士,指控是非常严肃的行为,它意味着你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果最后指控无法成立,你也将视情况而背负诬告的罪责。即便如此,你也要进行指控吗?”
“是的。”娜维娅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么,我宣布指控成立,请娜维娅女士和你的代理人们站到属于你们的位置上吧。”那维莱特的声音在整个歌剧院中回荡,“麻烦警备队员迅速通知玛塞勒先生前来参加审判。”
一段时间之后,一位身材微胖、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警备队员的“护送”下,满脸困惑与惊愕地被带上了“被指控者”的位置。他正是卡布里埃商会的会长,玛塞勒。
“那维莱特先生,你不需要代理人,对吗?”
“啊…抱歉,事情太突然了,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玛塞勒气喘吁吁,他看着指控席上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我感觉应该不需要吧,娜维娅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才对。”
“好的,既然双方参与审判的成员都悉数到场,请指控方提出你的观点。”
“这件事需要追溯到三年前,「不义的卡雷斯」那起案件。”娜维娅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上响起,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只有找出那件事的真相,才有可能把整个「少女连环失踪案」都关联起来。”
“你不会觉得,卡雷斯先生的事是我干的吧?”玛塞勒的脸上露出了被冤枉的、极度的委屈,“我根本没有理由啊,卡雷斯先生是我的恩人,而且,那时候我和你都是听到枪响才冲出去的。”
“如果我有嫌疑,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该有嫌疑了吧?”
“我、我觉得还不用着急讨论这个吧,观众对那个案子还不一定了解呢…就连我都有点记不清了。”芙宁娜在一旁小声地插话,试图维持住场面的秩序。
“是的,审判官大人。”娜维娅对着那维莱特微微躬身,“我需要让在场所有人都想起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再给出我的解释。”
“好吧,鉴于此种情况,就由我根据当年「执律庭」的调查,来完整陈述一下吧。”那维莱特站起身,他那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威严的阴影。
“事发当天,刺玫会与其宾客在野外,属于卡布里埃商会的庄园中举办宴会。”
“宴会期间,所有宾客听到屋外传来两声枪响。”
“当众人赶到时,嫌疑人卡雷斯手握枪械,与其会面的雅克中枪身亡。”
“警备队成员在调查现场后,没有发现另外的枪械,所以认为嫌疑人第一枪打空,第二枪击毙了雅克。”
“这些推断都没有受到嫌疑人的否定,本人也没有抗辩,直接选择用决斗证明自己的名誉。”
“在决斗中,嫌疑人败给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因此身亡。”
“整体情况就是这样。”那维莱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刻刀,将那段尘封的悲剧,一笔一划地重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娜维娅静静地听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心中,早已构建起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接近真相的图景。
“感谢大审判官的陈述,”她抬起头,迎向所有人的目光,声音清亮而又充满了逻辑的力量,“在曾经的我们眼中,这种推论显然是最合乎逻辑的一种。但是,当我们得知了一个足以颠覆枫丹常识的秘密之后,整个案件的图景,就需要被彻底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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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台巨大的、沉默的谕示裁定枢机之上。
“雅克的家人曾告诉我们,他出门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受到了幕后黑手的胁迫。他面临一个绝望的选择,要么去杀害我的父亲,要么,他和他的家人都会被灭口。”
“但一个被逼入绝境的人,真的会选择一条对自己毫无益处的死路吗?”左钰平静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他站在荧的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的因果,“杀死卡雷斯先生,雅克自己就能活下来吗?他的家人就能得到真正的安全吗?答案是否定的。一个聪明的、并且深爱着家人的男人,他会选择的,永远是那个虽然渺茫,但却存在一线生机的选项。”
“没错,”娜维娅接过了他的话,声音变得愈发坚定,“所以雅克最终没有动手,他选择了向我父亲坦白一切,寻求刺玫会的庇护!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然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早已料到了这一切。他派出了另一个人,一个真正的杀手,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当雅克做出选择的瞬间,也正是他被灭口的时刻。于是,第一声枪响,并非是我父亲所为,而是那个‘第三个人,为了灭口而射向雅克的子弹!”
“紧接着,那个杀手转而想杀死我父亲,却被我父亲在搏斗中夺走了枪,并开枪反击。这,才是第二声枪响的真相!”
“至于那个‘第三个人为何消失无踪,”荧冷静地补充道,她的声音如同清泉般,为娜维娅那充满激情与悲愤的陈述,注入了最坚实的逻辑基石,“答案,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案发现场留下的那套不属于任何人的衣物,警备队曾认为那是雅克用于隐藏身份的道具…”娜维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揭示真相的快意,“但现在看来,那正是现场存在第三个人,并且已经被溶解的铁证!那天还是雨天,凶手非常自信,能够用雨水彻底冲刷掉溶解之人留下的所有痕迹。他将那个杀手溶解于水,再顺势将所有的罪责,都嫁祸给我那百口莫辩的父亲——这,才是三年前那场悲剧的全部真相!”
“原来是这样…”台下的观众席中,爆发出了一阵如梦初醒般的感叹。
“所以原始胎海之水这么危险的东西,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另一位观众则发出了惊恐的呼喊,整个歌剧院再次陷入了巨大的骚动之中。
“说的很有道理啊,这样一来卡雷斯先生和雅克先生的动机也能说通了…他们就没有互相动手。”玛塞勒抚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令人信服的推论。
“玛塞勒先生,”那维莱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古井无波,“现在是对你的指控,你需要提出的是反驳的观点。”
“啊,但我觉得娜维娅说得很好啊,她说的这些,我也没听到什么直接指向我的内容…”玛塞勒摊开手,脸上写满了无辜。
“那、那我来问吧?”芙宁娜清了清嗓子,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作为“正义之神”的表演节奏,“我觉得,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你说的这些精彩绝伦的推断,有没有证据能够支持呢?”
“很抱歉,目前还没有。”娜维娅坦然地回答。
“哈哈哈,没有证据说什么啊。”台下立刻传来了嘲笑的声音。
“虽然还没有,”娜维娅没有理会那些杂音,她的声音依旧自信,“但我有查证的思路。那天遗留在现场的衣服,如果仔细调查和匹配,再去寻找那段时间里枫丹所有失踪人口的记录,应该会有所收获。因为少女失踪案,我想只要是失踪,无论是不是少女,警备队现在应该都不敢掉以轻心了吧?”
“有道理,我同意…”芙宁娜点了点头,她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我觉得这是很可靠的调查方向。”
娜维娅有些意外地看了芙宁娜一眼,心中暗道:“怎么感觉今天芙宁娜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
站在她身后的西尔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害怕再丢脸吧。”
而迈勒斯则推了推眼镜,轻声补充:“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差点冤枉好人,变得更谨慎也更认真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芙宁娜继续问道,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和后来决斗的事情有关。倘若真相如你分析的这样,那为什么卡雷斯先生不抗辩呢?直接说出有人溶解了,至少也有在审判中对抗的余地啊?”
“这一点我想过,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不希望这样做。”娜维娅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份自信被一种深沉的悲伤所取代,“对于「少女连环失踪案」的元凶来说,原始胎海之水的功用是非常重要的机密。我老爹卡雷斯可以选择揭露,也可以选择隐瞒…”
“可在那个阶段,刺玫会风雨飘摇,他的名声已经崩塌,选择揭露这个重要的线索,不一定能揪出凶手——但绝对无法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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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勒斯曾亲口告诉我,我,已经被选为了「少女失踪案」的下一个目标。”
“什么!?”芙宁娜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如果机密被公之于众,那几年之前元凶就会和刺玫会拼个鱼死网破,不光是我,组织里的其他人也会有危险。”娜维娅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在那之后,或许你们警备队能够破案,还刺玫会一个公道…呵,公道有什么用?能保护任何人吗?要是对这公道,对这歌剧院的「正义」有任何期待的话,老爹他都不会建立刺玫会!”
“而选择隐瞒,我们还能保持对彼此的威慑,继续僵持。我会成为刺玫会的会长,想让我消失更不容易,我也会获得更多的时间。直到我弄清真相,准备妥当,由我,而不是由这歌剧院,把真相和名誉都还给我的老爹!”
“所以…你的意思是,卡雷斯先生是故意寻死的?”芙宁娜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
“没错。”
“你有证据吗?”
“当然。”娜维娅转过身,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如同雕塑般的身影之上,“——那就是当时他的对手,克洛琳德。”
克洛琳德的身体微微一震,她缓缓抬起头,迎向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我不需要你的歉意,你的愧疚,你的照顾,我不需要你对得起我。”娜维娅看着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却不再是怨恨的情感,“但既然他对你有过托付,那你就应该对得起他。”
“呃,所以…决斗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卡雷斯先生是在寻死吗?”芙宁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我可以。”克洛琳德的声音冷冽如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真实,“作为决斗代理人,我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手刃过无数不誉者的生命。我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对生命的渴望,有炽热,有坚定,有狂躁,有扭曲…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人在求生,什么样的人在求死。”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而又沉重。
“我以决斗代理人的身份与名誉起誓,卡雷斯先生并没有想要活下来的打算。”
娜维娅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既然这样的话,我没有其他疑问了。看来过去的那件事真的有重新调查的价值…”芙宁娜颓然地坐了回去,感觉自己今天所经历的戏剧性,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也赞同。不过娜维娅女士,”那维莱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案子与你的指控者的关联性在哪里。”
“是啊,虽然说的挺精彩的…”台下的观众也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不是在聊少女失踪案吗?!”
“当然有,”娜维娅擦去眼泪,重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显得更加锐利,“这两个案件最大的相关性在于——「时机」。”
“在当年的案件中,幕后凶手需要在听到两声枪响之后,再精准地让那个杀手溶解,从而完美地嫁祸给我父亲。”
“而在林尼的那场审判最后,凶手也是在沃恩即将暴露身份的瞬间,才决定让他当众溶解,以达到灭口和震慑的目的。”
“如果凶手不在现场的话,不可能将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她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那个依旧在扮演着无辜老人的玛塞勒,“无论是三年前的宴会,还是这次对林尼的审判,玛塞勒,你都在场。”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被怀疑的啊,唉,就算知道了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玛塞勒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过我也习惯了,娜维娅你从小就比较冲动,容易被感性控制,这也是你可爱的地方。”
“别打感情牌了。”西尔弗低沉的声音从娜维娅身后传来,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嗯,我也就不追究太多,”玛塞勒仿佛没有听到,他看着娜维娅,那慈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无奈与包容,“假如刚刚那些推论都是真的,我觉得也不一定只有我两次都在场吧。而且不在场的人,或许也有办法准确把握这个时机呢?比如一些远程的监视和监听手段。”
“嗯…”娜维娅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她知道,这的确是她逻辑链上最薄弱的一环。
“这一点确实没法反驳啊。”台下的观众再次被玛塞勒的话语所引导。
“光说这个你可能觉得,再调查调查,说不定能缩小范围,让我无话可说。”玛塞勒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看着娜维娅,眼中充满了受伤与失望,“唉,被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指控为杀父仇人,谁又能不寒心呢?但如果不认真对待,又会让你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你,没办法,就当是给你上堂课吧。”
他站直了身体,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挺拔了几分,一股属于商会会长的威严悄然散发出来。
“你知道你逻辑最大的漏洞在哪里吗?”
“……是哪里?”娜维娅的心猛地一沉。
“还是「时机」。”玛塞勒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冰冷的、属于商人的理智,“我是个商人,做生意的,没有让少女失踪的动机。这件事没有收益,风险又大。我年轻的时候离开至冬的家乡,到白淞镇做小生意。后来有了卡雷斯先生的扶持,才慢慢走上正轨。我为什么要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娜维娅的心上,也敲在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上。是啊,动机,这才是所有罪案最核心的根源。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呢?这似乎,完全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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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指正玛塞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