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东暖阁,灯火彻夜未熄。
乾隆立在御案前,手边摊着三份折子:
第一份,兵部昨日才送来的“北疆押运冬衣折损清单”;
第二份,太医院呈的“固伦和硕公主惊悸失语脉案”;
第三份,粘杆处密折——折皮上还沾着雪沫,封蜡处赫然是一枚朱红小印:
“血杏”。
那是乾隆自己与杏影约定的暗号:唯有事关她生死,才准动用。
血杏印旁,只写了一行小字——
“杀局,源自京中。”
乾隆的指节在案上叩得咯咯作响,像冰层底下裂开的闷雷。李玉躬身侍立,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
“李玉。”
“奴才在。”
“去,把粘杆处今夜当值的统领头颅给朕提来。”
李玉膝盖一软,几乎跪倒:“皇上——”
“朕的女儿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们却只给朕一句‘源自京中?”
乾隆抬眼,眸色深得像两口井,“朕要的是名字、是舌头、是幕后那只手!若拿不出来,就让他们统统去北疆雪地里跪着,跪到想出来为止!”
李玉再不敢劝,连滚带爬退出殿门。
暖阁里只剩风声拍窗。乾隆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钝痛——那痛从十年前永琪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就有了,后来欣荣离京,又深一分;如今杏影生死一线,旧伤像被重新撕开,汩汩淌血。
案旁,一只鎏金小手炉静静燃着,炉盖镂的是五瓣杏花——那是皇后亲手改的图样。
炉中炭火“啪”地炸出一粒火星,映得炉壁上的杏花忽明忽暗,像雪夜里最后一点不肯熄的胭脂。
……
子时二刻,东华门外,一顶青布小轿无声落地。
轿帘掀起,下来一个身披灰貂斗篷的老者,须发皆白,却脊背笔直。
守门侍卫刚要喝问,老者抬手亮出一块乌木令牌——正面是“和硕”二字,背面却嵌着半枚残缺的凤羽金箔。
侍卫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老者目不斜视,径直入宫。
他去的方向,不是养心殿,而是——坤宁宫。
……
坤宁宫寝殿,药香与檀香缠在一处,浓得化不开。
皇后倚在榻上,面色雪白,唇上却点了一抹胭脂,是宫女怕她病容惊了圣驾才偷偷涂的。
听见脚步声,她抬眼,哑声唤:“……阿玛?”
来者正是她的生父——已致仕多年的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钮祜禄·凌柱。
凌柱解下斗篷,露出里面一袭素服,腰间悬着的,赫然是一只半旧的杏木雕花筒,与杏影那只一模一样。
“皇上要杀人,”凌柱低声道,“可他杀不完。”
皇后指尖一颤:“您……查到什么?”
凌柱从袖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纸上以炭条草草画着一幅舆图:京师、科尔沁、归化城,三地之间,用朱笔连成一只张开的蛛网。
蛛网正中,写着一个名字——
“鄂尔多斯。”
皇后瞳孔骤缩。
那是先帝雍正爷留给乾隆的辅政大臣,世袭一等襄勤公,现任议政大臣、兼内务府总管。
更要命的是——
鄂尔多斯的侄孙女,正是乾隆新近册封的豫嫔。
“证据呢?”皇后声音压得极低。
凌柱指了指舆图右下角,那里有一枚暗红的指印,像是以血为押。
“今夜,鄂尔多斯府中死了一个马夫。死前,他手里攥着半枚淬毒箭头——与北疆刺客所用,同炉所出。箭头背后,刻着内务府兵仗局的暗
第22章 谁敢暗算朕的女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