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夜来得比京里更早。
科尔沁主营外三十里，杏影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雪沫被风卷着打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珠。她抬手拂去，掌心却留下一点殷红——方才替伤兵包扎时染的血，被寒风一冻，竟像一枚不肯褪色的朱砂痣。
“将军，”副将乌兰低声道，“斥候来报，西南二十里发现陌生马蹄印，约三十骑，未举火。”
杏影眉心一跳。她此行奉科尔沁王命押送冬衣，随行只带了五十骑，若真遇伏，恐难全身而退。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鹿角外再布一道铁蒺藜。”她声音压得极低，“哨岗加双岗，马不解鞍。”
乌兰领命而去。杏影却未入帐，她独自走到营地边缘，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杏木雕花筒——那是她每年给京里寄信时用来封蜡的模具。指尖摩挲着五瓣杏花的纹路，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被雪团堵住了喉咙。
“姐姐……”她低声唤，却不知是在唤谁。
子时过后，风雪骤急。
营帐顶的毡布被吹得猎猎作响，烛火一次次被压弯，又一次次挣扎着挺直。杏影和衣而卧，手却始终按在枕边的短刀上。刀鞘冰凉，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三更鼓未响，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杏影瞬间睁眼，刀已出鞘。帐帘被风掀起一角，一道黑影闪入，寒光直刺她咽喉。
她侧身避让，刀锋擦着颈侧划过，带出一串血珠。
借着烛火，她看清来人——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眼尾一道旧疤，像被刀劈过的月牙。
“你是谁？”她低喝，声音被风雪撕得破碎。
那人并不答，第二刀已至。杏影横刀格挡，虎口被震得发麻。她这才惊觉对方刀上涂了药，血珠刚溅到刀身便泛起诡异的青紫。
“毒……”她咬牙，一脚踹翻案几，烛台倾倒，火舌舔上毡毯，帐内瞬间腾起浓烟。
外头喊杀声四起。乌兰的声音隔着风雪传来：“将军！有埋伏——”
杏影挥刀逼退刺客，掀帘冲出，只见营地已乱作一团。黑衣人竟有百余，皆持短弩，箭矢淬毒，中者立倒。她的五十骑转眼折了七八，雪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人和马的尸体，热血融开雪面，又迅速凝成暗红色的冰。
“撤！往主营方向撤！”她嘶声下令，自己却翻身上马，迎着箭雨冲向黑衣人最多的地方。
她知道这是死局——对方人数三倍于己，又占尽先机，可她必须拖住他们，让活着的兄弟有机会突围。
刀刃卷了，她就用马鞭；马鞭断了，她就用拳头。血糊住眼睛，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记得最后一眼，是乌兰扑过来替她挡了一支弩箭，少年后背瞬间被血染透，却还冲她笑：“将军……回家……”
然后世界就黑了。
……
京师，养心殿。
寅时三刻，景娴正替乾隆系朝珠，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玉几乎是跌进来的，手里攥着一只染血的鸽信筒，扑通跪倒：“皇上！科尔沁急报——”
乾隆心头一
第21章 雪刃寒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