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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杏影二十[2/2页]

新还珠格格之燕泰情 谭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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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早开三日”,舔过“雪奴去岁冬殁”,最后舔到“杏奴已会翻身”。她看着那三行字变成三缕灰,被风卷进夜空,像三粒星子。她忽然开口,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对着火堆说:
     “衔杏,别怕,姐姐在。”
     话音落地,远处传来一声马嘶,是那匹枣红母马挣脱了缰绳,朝她奔来。鬃毛飞扬,白斑在火光里一闪一闪,像一瓣被风托起的杏花。小燕子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便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有人在极远处敲一面很小的鼓。
     鼓点里,她忽然看见六年前的自己——六岁的衔杏,踮着脚把一朵杏花别在她鬓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戴花,好看。”那时的杏花真香啊,香得她至今都记得,香得她愿意用往后所有的春天去换。
     马跑得越来越快,草原在脚下起伏,像一匹巨大的、翻飞的绸缎。她俯身抱住马颈,把脸埋进那瓣白斑里。白斑是凉的,带着夜露,像雪奴最后那团身子。她忽然大哭,哭声被马蹄声碾碎,散在风里,再也传不回京城。
     回到帐中,她摊开一张新纸。纸上没写“见字如晤”,也没写“膝下平安”,只画了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小枝杏花。杏花底下,她用银线绣过一次的笔法,又写了一遍:
     “杏花影里,姐姐在。”
     写完,她把纸折成小方,塞进铜管,亲手交给信使。信使翻身上马,扬尘而去。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团尘越滚越远,直到变成一粒黑点,消失在草原尽头。她知道,这一封信,会比上一封更轻,却会比上一封更早抵达——因为杏花一开,京城的春风就会顺着驿道一路北上,把她的影子,带回绛雪轩的杏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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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她梦见自己回到六岁。梦里没有科尔沁,没有那达慕,只有满宫杏花,粉白得晃眼。衔杏在树下向她伸手,掌心那粒朱砂痣被花瓣覆了一层,像一粒小小的、未熟的杏。她跑过去,却在指尖碰到妹妹的一瞬,杏花忽然全谢了,落成一场铺天盖地的雪。
     她惊醒,满头冷汗。帐外,那匹枣红母马正在低头吃草,铃声轻响,像有人在极远处唤她的小名。她起身,走到马旁,把额头抵在马颈的白斑上。
     “再等一年,”她轻声说,“等杏奴会叫姐姐了,我就回去。”
     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应。远处,天边的月亮正一点点沉下去,像一块被谁咬了一口的奶皮子。小燕子伸手,把剩下的半块玉牌掏出来,对着月光看。玉牌上的“奴”字在夜色里微微发亮,像一粒不肯熄灭的星。
     她把玉牌重新系回锦囊,贴身放好。风从草原尽头吹来,带着早春的凉。她忽然想起,再过三日,就是京城的杏花节了。她闭上眼,仿佛能看见绛雪轩那株老杏树,枝头最高的那一朵,正被风吹得颤颤巍巍,像一盏小小的灯。
     灯影里,衔杏抱着杏奴,抬头对她笑。那笑容极淡,却像一根线,把她和京城、和妹妹、和所有未完成的春天,重新缝在一起。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这一次,她没有回头。马蹄声碎,踏过尚未返青的草地,踏过尚未融尽的残雪,踏过尚未说出口的思念,一路向南,向南,向南——像是要把二十年的路,一夜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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