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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三刻,雪霁,神武门外铁骑森列。小燕子披着大红羽纱斗篷,怀里抱着那只铜笛头,单膝跪在金辂前,向乾隆递上折子——
     “儿臣请旨,迎皇额娘回銮。”
     折子只十二个字,墨迹却透纸三分,像是要把三年的思念一并凿进朱栏玉阶。乾隆没有接,只抬手把她拉起来。父女二人掌心俱是冰凉,却在碰到的一瞬同时发颤。
     “去吧。”皇帝声音哑得厉害,“替朕告诉她——坤宁宫的杏花,今年开得比往年都好。”
     小燕子领旨,翻身上马。阿娴被安置在第二辆青幰小车,车帘半卷,露出她耳后那颗朱砂痣,被朝阳映得似一滴新血。
     普济寺在山阴,三十里雪径,马蹄踏碎冰渣,溅起碎玉声。小燕子一路无话,只在每一次山风掠过耳畔时,下意识攥紧缰绳——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听见三年前那道丧钟,再次撞碎胸腔。
     寺门破晓而开,老尼合十迎出,只说了一句:“娘娘在梅坡。”
     梅坡是寺后一处断崖,崖下万丈云海,崖头独一株老杏,树干裂如龙爪,却蓄满暗红芽苞。景娴着素白绫衫,乌发松松一束,背影伶仃得像一截雪里断箫。她正俯身拂去树根残雪,指间拈着一朵将开未开的杏花,听见脚步声,回眸——
     那一眼,小燕子在马上晃了晃,几乎坠镫。
     “皇……额娘……”
     景娴的眉仍是远山淡影,唇仍点朱樱,只是眼角多了两道细纹,像被岁月用指甲轻轻划过。她把杏花别在耳后,笑意温软:“我的燕儿,长大了,也长高了。”
     三言两语,隔着三年生死,竟像只是昨日午后,她在廊下教女儿吹笛,风吹落杏花满阶。
     阿娴被扶下车,远远便跪。景娴走过去,指尖托起她下颌,凝视那颗朱砂痣,良久,轻声道:“原来在这儿。”
     她转身,从老杏树洞里取出一物——竟是与小燕子手中一模一样的铜笛头,只是色泽更暗,显是常年摩挲。两个笛头并排放在一起,齿痕相扣,“咔嗒”一声,合成一支完完整整的铜笛。
     “那年我病中,自知若不走,便走不掉了。”景娴声音像风拂过雪,“于是让小路子用假死药,把我送出宫。原想一走了之,可到底舍不下这支笛——也舍不下你们。”
     她抬手,笛音乍起,仍是《杏花天》里最缠绵的第三折,却比当年多了一丝旷远。小燕子听着听着,眼泪砸在雪里,砸出一个个小坑。
     曲终,景娴把笛子递回小燕子掌心:“如今,我把命和笛,一并交还。回不回宫,由你们定。”
     小燕子却猛地跪下,额头抵在她膝上,哭得像当年的孩子:“皇额娘若不回去,小燕子就赖在普济寺,日日吹《杏花天》,吹到您耳朵起茧!”
     景娴失笑,眼泪终于滚落。她俯身抱住女儿,像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一

第14章 回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