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夜漏声滴答,像旧时学堂檐角的雨脚。
小燕子抱着膝坐在榻沿,指尖摩挲腕上那只褪色的明黄护腕——“丫头不哭”四个字被泪水浸得发软,线头却仍旧倔强地支棱着,像老佛爷当年不肯弯的脊背。
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春末。
御花园的杏花开得正疯,风一过,粉雪似的落满太液池。
她那时才进宫,连花盆底都穿不稳,跌跌撞撞追着一只断线纸鸢,直冲进老佛爷怀里。老佛爷正坐在碧纱橱里批折子,被她撞得朱砂笔一抖,在折子上拖出长长一道红痕,像裂开的晚霞。
她吓得僵在原地,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老佛爷却搁下笔,用指腹沾了朱砂,点在她眉心:“哭什么?春日撞个满怀,是喜事。”说着从袖里摸出一块糖蒸酥酪——还是温的,油纸包着,杏花瓣黏在糖霜上,像偷跑出来的春天。
“吃。”老佛爷把酥酪塞进她手里,掌心有墨香,也有檀香味,“甜的东西,要趁热。”
那甜味她记了一辈子。后来学写字,写不好“春”字,老佛爷的戒尺落在手心,疼得她直抽气。夜里却有人隔着纱帐轻轻吹她红肿的掌心,凉丝丝的,带着酒味——是老佛爷偷偷用梨花白给她消肿。
“笨丫头,”老佛爷的声音低低的,像哄一只受惊的雀,“一笔一划都是日子,急什么?杏花还得一瓣一瓣开呢。”
再后来她大了,老佛爷却老了。最后一次见,是在慈宁宫。老佛爷穿着明黄锦袍,靠在榻上,神色安详。
她扑过去,握住老佛爷的手,那手已没了温度。
老佛爷再也不能在她闯祸时护着她,不能在她学不好字时偷偷给她消肿。
窗外,杏花瓣又开始飘落,像多年前的那场花雪。小燕子站起身,走到窗边,任由花瓣落在肩头。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老佛爷坐在碧纱橱里批折子,看到老佛爷用
第291章 永燕的回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