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忠义传》载:“德佑十四年十二月初七,石迁案甫结,内阁仍有臣议南迁 —— 户部侍郎李默(李谟旧党,前次密信案漏网者)奏‘九边兵疲,军饷匮竭,募兵必耗国帑,不若暂迁南都以避。时兵部侍郎谢渊自大同卫归,携边民血书入阙,跪伏午门,恳请‘募边民丁壮补军,死守神京,勿弃宗庙。帝萧桓闻之,召入御书房,渊呈血书,且揭李默私吞募兵粮款、通胡商谋利事,殿争至暮,帝终纳其议。”
《玄夜卫档?奏议录》补:“渊所携血书,凡廿三页,皆边地粗麻纸,血痕含边地特有的草木灰(边民止血所用),指印大小不一,有老有少 —— 玄夜卫勘验,确为大同、宣府卫边民真血所书。又查李默,德佑十四年十月至十一月,借‘募兵预备粮之名,私吞江南漕粮二万石,转售胡商,得银一万五千两,藏于其城郊私仓,此节入《李默贪腐案勘卷》,存诏狱署东库第二十五柜。”
血书染纸叩宫墙,哭请君王守故疆。
奸吏私吞军饷去,忠臣力谏募兵忙。
午门雪落心犹热,御殿言切志更刚。
莫弃边民同死战,且凭热血固宗祧。
血书叩阙救边荒,募得忠勇守四方。
贪吏伏诛民心快,贤臣定策国威扬。
雪融塞北春将至,风暖江南岁渐长。
莫忘当年纾难日,一腔热血护朝堂。
十二月初七的雪,比前几日更密了些,神京的午门广场上,积雪已没过脚踝。谢渊裹着件半旧的棉袍,怀里揣着沉甸甸的血书,站在广场的寒风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这血书是他从大同卫带回的,昨日在卫所,边民们围着他,用咬破的手指,一笔一划写就,老妪王阿婆的指印还带着颤,孩童小石头的血字虽歪歪扭扭,却写得极重,纸页都被戳破了几处。
“谢侍郎,” 玄夜卫卒周冲跟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周指挥使刚传信,李默在御书房外游说内阁,说您‘裹挟边民,意在邀功,让陛下别见您。” 谢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早知道李默是李谟旧党,前次石迁案中,李默虽未直接涉案,却总在暗处阻挠主战 —— 这次私吞募兵粮款,更是把算盘打到了边民头上。
他摸出怀里的血书,纸页上的血痕已干涸,却仍像带着温度,烫得他手心发疼。“见不见,我都要闯,” 谢渊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边民们说‘愿随官军守土,哪怕吃草根,我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更不能让李默这样的蛀虫,毁了大吴的根基。”
御书房内,李默正捧着户部账册,对着萧桓躬身道:“陛下,谢侍郎欲募边民为兵,看似可行,实则隐患无穷 —— 边民未经训练,恐难御敌;且募兵需粮饷,户部现存粮仅够京营三月之用,若再拨给边民,神京必陷粮荒。” 他身后的理刑院主事孙谦(李默同党)立刻附和:“李侍郎所言极是!谢侍郎刚从大同卫归,恐是被边民缠扰,才动了‘募兵之念,非万全之策。”
萧桓坐在龙椅上,手指捏着案上的血书 —— 那是谢渊方才让小太监递进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李默打断。“边民的血书,” 萧桓的声音很淡,“李侍郎看过吗?上面写‘愿捐粮捐丁,只求陛下不弃,若真如你所说,边民何以有此决心?” 李默心里 “咯噔” 一下,他没见过血书,却仍强辩:“陛下,此血书恐是谢侍郎伪造,意在胁迫陛下 —— 边民愚昧,怎会主动请缨赴死?”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谢侍郎跪伏午门,说‘若陛下不纳血书,便跪死在广场上!” 萧桓猛地抬头,看向李默:“你说谢侍郎胁迫朕?可他连殿都没进,只敢在午门跪着 —— 倒是你,句句阻拦,莫非有什么私心?” 李默的额头渗出汗,慌忙躬身:“臣... 臣只为社稷,绝无私心!”
午门的雪,落在谢渊的肩上,积了薄薄一层。他跪在冰冷的金砖上,膝盖早已麻木,却仍把血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边民们的命。广场上的玄夜卫卒都低着头,没人敢劝 —— 他们都知道,谢侍郎这次是铁了心,要为边民争一个 “不被抛弃” 的承诺。
“谢侍郎,” 守门校尉张勇凑过来,声音带着为难,“李侍郎传话说,您若再不退,就要按‘擅闯宫门论处了。” 谢渊抬起头,脸上的雪融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张校尉,你去过大同卫吗?我见过那里的百姓,瓦剌来的时候,他们抱着孩子往城楼上冲,说‘宁愿死在自家土地上,也不逃—— 这血书,是他们用命写的,我不能退。”
张勇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起三年前在大同卫戍边,边民送他的热汤,突然转身对身后的兵卒说:“都把刀收起来!谢侍郎是为了大吴,谁也不许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周显率玄夜卫卒赶来,黑色的袍角扫过积雪,他翻身下马,走到谢渊身边:“谢侍郎,陛下召你进殿,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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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烛火,在谢渊的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他捧着血书,一步步走上丹墀,膝盖上的雪水在金砖上留下湿痕。“陛下,” 谢渊躬身,将血书举过头顶,“此乃大同、宣府卫边民的血书,共廿三页,每页都有边民的指印 —— 老妪王阿婆,其子死在宣府卫,她愿捐出家中仅存的三石粮;孩童小石头,父亲战死狼山,他说‘要跟谢侍郎杀胡虏。”
萧桓接过血书,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被上面的粗糙质感刺了一下 —— 这是边地特有的粗麻纸,比京中用纸厚硬,血痕干了后,像在纸上结了层痂。他翻开第一页,“勿弃边民” 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指印很小,像是孩童的;再翻一页,“愿守神京” 旁边,有个模糊的掌印,掌纹里还嵌着城砖碎屑,想来是写血书时,手刚从城墙上磨破。
“李默,” 萧桓的声音很沉,“你说血书是伪造的,可这纸、这血、这指印里的碎屑,怎么伪造?” 李默的脸瞬间惨白,却仍强撑着:“陛下,就算血书是真,边民也不可募 —— 他们未经训练,只会拖累官军!” 谢渊突然开口:“陛下,臣愿担保!边民常年在边关,熟悉地形,且个个恨胡虏入骨,稍加训练,便是劲旅!且臣查到,李侍郎说‘军饷匮竭,实则是他私吞了江南漕粮二万石,转售胡商,得银一万五千两!”
李默的身子猛地一震,指着谢渊:“你... 你血口喷人!” 谢渊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是玄夜卫查获的胡商账册,“陛下,此乃胡商阿里的账册,上面写‘德佑十四年十一月,购大吴漕粮二万石,银一万五千两,卖家李侍郎—— 玄夜卫已验过,账册上的‘李字,与李默的笔迹一致!” 周显也躬身道:“启奏陛下,玄夜卫已在李默城郊私仓查获粮袋百余,皆印‘江南漕粮火漆,与账册所载吻合。”
萧桓看着账册,又看向李默,目光像冰一样冷:“李默,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私吞募兵粮款,通胡商谋利,还敢在朕面前说‘为社稷—— 你这是为你自己!” 李默 “扑通” 跪在地上,泪水混着鼻涕流下来:“陛下... 臣是一时糊涂... 臣愿把银子都捐出来,
第578章 血书叩阙救边荒,募得忠勇守四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