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抽屉掏出张批条，34;这是五斤肉票，三尺布票，还有……34;
周淮民盯着批条上34;困难补助34;四个字直摇头：34;主任，这使不得。我就是顺道帮供销社老张头修了收音机，他非塞给我两筐大白菜……34;
34;主任！34;周淮民按住对方掏公章的手，34;这瓶子我要了，但得按规矩走。34;他掏出钢笔在采购单上刷刷写起来，34;五十吨煤换二十件瑕疵品瓷器，外加三百斤高粱。34;
李主任盯着采购单直嘬牙花子：34;高粱？咱们厂食堂……34;
34;跟炊事班老刘说，我能弄来十扇猪肉。34;周淮民把钢笔帽一扣，34;但得搭五十斤黄豆。34;他看着对方眼睛发亮，知道这买卖成了。
傍晚的供销社后院，周淮民把青花瓷瓶往三轮车上一撂，对正在搬货的姑娘喊：34;婉清！把东厢房西墙根底下那口樟木箱腾出来！34;
苏婉清抱着搪瓷脸盆探出头，发梢沾着片高粱叶：34;爸，您又捡漏啦？34;她忽然瞥见瓷瓶底部，扑哧笑出声，34;这39;景德镇制39;的字还是简体呢！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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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清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凉：34;爸，您不会要……34;
34;计划赶不上变化。34;周淮民接过饭盒，热气在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34;李主任刚透消息，明年采购科要改制成贸易公司。34;他咬了口焦脆的锅贴，34;得赶在政策落地前，把老家那片荒山包下来。34;
苏婉清突然拽住他衣袖：34;爸！我……我能不能跟您回去？34;她手指绞着的确良裙摆，34;自打嫁过来，还没给公婆上过坟呢。34;
周淮民望着灶台上并排的黑白遗照，心里泛起酸涩。原身记忆里，老两口是饿着肚子把最后一口高粱面留给儿媳的。他拍拍姑娘手背：34;成，正好让你看看咱周家祖坟的风水。34;
第二天大清早，轧钢厂门口停着辆解放卡车。李主任抱着军用水壶直嘬牙花子：34;小周啊，你这趟回去可别光顾着上坟。听说红星公社要修水库，钢材指标……34;
34;早给您备好了。34;周淮民把盖着红戳的采购单晃了晃，34;但得搭五吨水泥。34;他看着对方喜笑颜开，转身对正在捆行李的苏婉清喊：34;婉清！把樟木箱里那对青花碗带上！34;
卡车刚出城，苏婉清突然拽他袖子：34;爸！后头有辆吉普车跟咱们！34;周淮民从后视镜里看见辆草绿色212，车头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猛打方向盘拐进土路，车轮扬起漫天黄沙。
34;坐稳了！34;他踩死油门，卡车在玉米地里颠得像跳羚羊。后视镜里，吉普车被玉米秆刮得吱呀乱响，突然有红旗从车窗伸出来——是街道办的宣传车。
周淮民刹住车哈哈大笑，苏婉清捶着他后背直跺脚：34;爸！您又戏弄王主任！34;话音未落，宣传车里钻出个戴眼镜的年轻人：34;周科长！王主任让我捎信，说宣传队缺个程派青衣……34;
34;小心着点！34;徐静理缩回手插进军大衣口袋，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34;采购清单可经不起您这香港老板的派头。34;
34;徐科长消息灵通啊。34;他拍掉肩头的雪粒子，34;我这刚踩上祖国大地，您就候着了？34;
34;厂里进口的德国机床卡在海关，周科长在香江手眼通天……34;徐静理忽然逼近半步，呼出的白雾扑在他脸上，34;总不能看着工人兄弟们撂挑子吧？34;
34;放手！34;徐静理耳尖泛红，却用膝盖顶住桌角防止后撤，34;你当这是香港码头？这是社会主义的轧钢厂！34;
34;徐科长怕黑？34;周淮民的声音混着铁锈味传来，他正用钢笔尖挑开集装箱的封条，34;还是怕发现某些不该出现的东西？34;
手电筒光束猛地晃动，在墙角堆放的进口轴承上聚焦。徐静理冲过去拽开帆布，德国制造的钢印在黑暗中泛着幽蓝。34;你……你偷换厂里的轴承！34;
34;注意用词，徐科长。34;周淮民点燃打火机，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34;这些可是用你们王主任批的条子，光明正大运进来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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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正好去会会老朋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