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你这样不辞而别，乡亲们心里该难受了。34;
方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望向村里升起的炊烟，那里有王秀英家新修补的屋顶，有晒场上金灿灿的玉米种，还有夜校窗户透出的煤油灯光。
34;告诉乡亲们...34;他顿了顿，34;我们有急事先走了，不然乡亲们总是把家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给我们塞上，还是这样直接走最好，那些吃的让他们自己留着吃更好！34;
铁柱背着两人的行李走在前面，解放鞋踩在田埂上悄无声息。方稷拄着花椒木拐杖跟在后面，伤脚偶尔踩到石子还会刺痛，但他走得很稳。
铁柱就蹲在驻马店汽车站的石阶上啃馍。青灰色的晨雾里，小巴车像头困兽般趴在站台，车身上34;驻马店阜阳34;的红漆字已经斑驳得快要认不出来。
34;师傅，几点发车？34;铁柱凑到驾驶窗前问。
司机正就着搪瓷缸吸溜茶水，眼皮都不抬：34;人满就走。34;
方稷拄着花椒木拐杖过来时，铁柱已经把他们俩的行李，塞进了最后一排座位底下。车厢里弥漫着机油、旱烟和腌菜混合的复杂气味，几个早到的乘客正用当地方言高声交谈，车窗上凝着厚厚的灰垢。
34;坐前头吧？34;铁柱担忧地看着方稷的脚，34;颠起来后头更厉害。34;
方稷却径直走到最后一排：34;这儿能放资料。34;他拍拍座椅靠背，震落一层薄灰。铁柱注意到老师走路时右脚仍不敢吃重，那只解放鞋的鞋带系得特别紧。
随着鸡笼、麻袋和人流不断涌入，车厢很快变成了沙丁鱼罐头。有个抱鹅的大婶硬是把扁担横在过道，铁柱不得不把装着大豆标本的布袋抱在怀里。发动机突然轰鸣时，满车的家禽跟着奏响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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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车咆哮着冲上土路，瞬间把铁柱甩到窗边。
透过脏玻璃，他看见驻马店的麦田正在褪去夜色，墨绿的波浪渐渐染上金边。方稷已经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颠簸中划出蚯蚓似的线。
34;方老师！34;铁柱突然指向窗外，34;您看那垄沟！34;
一片与众不同的麦田掠过窗口，垄沟呈波浪形排列，与常见的直线截然不同。方稷立刻扒着窗户回头，差点撞上后面人的鼻梁。
34;抗旱垄！34;他眼睛发亮，急忙翻找钢笔，34;老赵说过阜阳有人在试...34;
话音未落，车子猛拐过弯。方稷的钢笔飞出去，不偏不倚扎进前排大爷的蒜辫里。铁柱手忙脚乱去够，又被颠回座位，脑袋34;咚34;地撞上车顶。
34;莫急莫急。34;大爷乐呵呵地拔出钢笔，蒜味顿时弥漫开来，34;你们是农技站的？34;
方稷接过沾着蒜汁的钢笔，在裤腿上擦了擦：34;省农科院的。您见过那种波浪垄？34;
34;嘿，俺侄子弄的！34;大爷突然来了精神，从怀里掏出个布包，34;说是什么39;仿生学39;，学沙漠里...哎呦！34;
小巴车突然急刹，全车人像多米诺骨牌般前倾。铁柱死死护住方稷，听见司机探出窗外破口大骂：34;找死啊！赶着投胎是不是？！34;
原来是个穿红袄的小媳妇拦车。她挎着竹篮挤上来时，铁柱闻到了新鲜艾草的清香。小媳妇的篮子里还露出半截油纸包，香气勾得满车人直咽口水。
34;阜阳东郊停不停？34;她问司机。
34;绕路！加五毛！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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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前往阜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