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有粮票和钱，是临走时孙兴华非让自己带上。他摸索着掏出来：34;这个...先给那家人救急。34;
赵峻岭摇摇头：34;方老师，这不是一家两家的问题。去年大旱，今年春荒，家家都难。34;他忽然红了眼眶，34;我看着那些孩子浮肿的脸，实在说不出责备的话...34;
门外传来张铁柱的声音，他把方稷的湿鞋拿在外面晒：34;方老师您先躺着吧，我和赵峻岭去看看村里的情况。34;
赵峻岭领着铁柱往村西头走。路上坑洼更多。远远看见一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茅草屋顶塌了半边，勉强遮着。
34;王有福家到了。34;赵峻岭在门口轻声说。
屋里黑乎乎的，好一会儿方稷才适应昏暗的光线。
土炕上蜷缩着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脸颊凹陷，眼睛大得吓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蹲在灶台前，锅里煮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状物。
34;赵技术员...这是领导吧？34;老人颤巍巍站起来，突然跪下了，34;俺对不住你啊！那种子...实在是...34;
赵峻岭赶紧扶起老人：34;王大爷，别这样！34;他声音哽咽，34;不是来问责的，您放心吧。34;
铁柱看着炕上那个肚子鼓胀的孩子，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34;孩子几天没排便了？34;方稷轻声问。
老人抹着眼泪：34;五天了...就喝点野菜汤...34;
铁柱蹲下身，从自己身上掏出自己的粮票和兜里所有的零钱，塞到老人手里：34;先去供销社换点粮。34;他顿了顿，34;良种的事...不怪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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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住处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疲惫的老牛。
晚上，赵峻岭点起煤油灯，三人围坐在小桌前。
34;统计过了，被吃掉的良种涉及三户，共二十八斤。34;赵峻岭在笔记本上写着，34;都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的特困户。我前天已经把情况写清楚，邮信寄去淅川了，但是没想到您们来了。34;
张铁柱闷头抽着旱烟：34;老师能补发吗？34;
方稷摇摇头：34;这批良种是定向培育的，而且山东那边增加的县，已经用了备用补种的苗。34;他揉了揉太阳穴，34;想办法再从淅川的试验田调一些过来。34;
34;那也不够啊。34;赵峻岭愁眉不展，34;而且...就算给了种子，他们饿急了还是会...34;
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照着三张凝重的脸。窗外传来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像一根细线勒在每个人心上。
34;这样。34;方稷突然直起腰，34;第一，既然有特困，就重担帮扶他们一下，我明天就回县里申请救济粮；第二，峻岭你重新统计需求，我们优先保障最困难的家庭，但是不能总让他们吃掉救济粮，必须种植；34;他顿了顿，34;播种时我们亲自到场，看着种子下地。34;
赵峻岭眼睛一亮：34;对！亲眼看着种下去，他们就不会...34;
34;不是监督。34;方稷打断他，34;是帮忙。我们和乡亲们一起下地，一起干活。34;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34;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来发种子的，是来一起种希望的。34;
煤油灯34;啪34;地爆了个灯花，照亮了方稷坚毅的侧脸。他的脚还在流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让土地丰收之前，先得让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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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土地丰收之前，先得让人活下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