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风暖
晨光漫过船舷时,主舱里的鎏金铜炉正燃着江南新贡的檀香,烟缕在窗棂投下的光柱里轻轻打旋。
朱祁钰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昨日琪亚娜硬塞给他的,说是漠北的羊脂玉能避水邪。舱外江风拍打着船板,舱内却暖融融的,阿吉正缠着阿尔斯兰教她叠纸船,其其格蹲在旁边,把撕成条的彩绸往纸船上缠,说是要给船挂上“帆”。
苏和坐在临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窗沿凝结的水汽。
也平就坐在她斜对面,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飘,像只揣了心事的小兽。昨日夜里海盗留下的紧张,早被江雾洗得干干净净,连郭登肩上的伤都似好了大半,正和阿娅凑在一处,看她翻检从苏州府衙借来的地方志。
“陛下尝尝这个。”阿依娜端着盘刚蒸好的定胜糕进来,粉白的糕体上点着胭脂红,“苏州厨子说这是讨彩头的,吃了一路顺顺当当。”
朱祁钰笑着接过来,刚咬一口,就被琪亚娜用胳膊肘撞了撞。“看你那样子,跟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似的,”她压低声音,眼里却闪着笑,“这糕比漠北的奶糕软和吧?”
“是软和,”朱祁钰无奈地看她,“可你能不能别总用胳膊肘撞朕?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话虽如此,嘴角却没下来过。
舱内的笑闹声里,也平忽然清了清嗓子。他本就坐在苏和对面,这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连阿吉叠纸船的手都停了。苏和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芦苇荡,听见动静转过头,正对上也平亮晶晶的眼睛。
少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声音却还是有点发紧:“妻子,来,我们到偏殿去。”
苏和挑眉:“干啥?”
她这两个字说得轻快,尾音带着点江南水汽般的软。
也平的耳尖“腾”地红了,攥着衣襟的手指紧了紧,目光却没移开:“自从和你拜堂之后,我们总在奔波的路上。今年好不容易遇着这好日子,我想……我想趁现在有空……”他说到这里顿住,喉结滚了滚,才把后半句挤出来,“不知你答应吗?”
舱里霎时静了。檀香还在袅袅地飘,阿吉不明所以,扯了扯阿尔斯兰的袖子:“也平哥哥要苏和姐姐答应什么呀?”阿尔斯兰没说话,只是往琪亚娜那边瞟了一眼,琪亚娜正抿着嘴偷笑,手里的定胜糕都忘了咬。
苏和看着也平红透的耳根,忽然笑了。
她这笑来得轻,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的涟漪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暖意。“我不,”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尾却弯着,“我还没答应你呢。”
也平的脸更红了,像被日头晒透的红苹果。“去年年末,今年月初,那些事情你忘了?”苏和转头望向窗外,江面上有白鸟掠过,翅尖划开粼粼的波光,“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神经紧绷,天天想着逃命。在怀柔镇那山里,是不得已才应你的,能算吗?”
她说完又笑,肩头轻轻颤着,转回头时,目光正撞上也平的。那眼里分明藏着雀跃,却偏要板着点神色,像在说“看你怎么办”。
也平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原以为苏和会干脆地应下来,或是嗔怪他几句,却没想她会翻出怀柔镇的旧事。那时候他们被追兵堵在山里,雪下得齐膝深,他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攥着她的手说“等逃出去就娶你”,她也是这样笑着,点了点头。此刻被她旧事重提,他倒像个被戳穿心事的毛头小子,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
旁边的人早就看出了门道。朱祁钰刚要开口说句什么,琪亚娜忽然站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陛下,我带你去船头看风景,听说前面快到寒山寺了!”
朱祁钰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忙道:“哎,你慢点!朕是天子,要有体面的——”话没说完,已被琪亚娜拖着往舱外走。他回头看了眼舱里,见众人都在笑,脸上有点发烫,
第663章 也平看向苏和:妻子,来我们到偏殿去。苏和:干啥?要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