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裹着些说不清的东西,像陈年的酒,又像化不开的雾。
“很多年前,是有这么个人。”苏和的声音飘在风里,忽远忽近的,“她是江南苏家的二小姐,爱穿月白的衣裳,也爱种木香花。”
琪亚娜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像揣了只受惊的小鹿。她屏住呼吸,听苏和继续往下说。
“那时我还在部落里跟着阿爸学草药,有回跟着商队去江南,在苏州的码头遇见过她。”苏和蹲下身,捡起片落在脚边的木香花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站在画舫的栏杆边,手里拿着支笛子,风吹着她的裙角,像朵要飞起来的云。我当时就看呆了,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
她顿了顿,指尖的花瓣被捻得有些发皱:“后来才知道,她是苏州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皇帝都知道她的名字。可她命不好,十七岁那年生了场急病,就去了。”
琪亚娜的喉咙忽然有点堵,她想起那本旧画册的纸页都黄透了,想来是有些年头了。她望着苏和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朱祁钰第一次见苏和时,眼神会那么复杂。
“陛下……也认识她吗?”琪亚娜小声问,像怕打破了什么。
苏和点了点头,把那片花瓣扔进瓦罐里,和其其格缠的彩线缠在了一起。“听说,当年陛下还是郕王时,曾在江南住过一段日子,和苏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她抬起头,眼里的雾好像散了些,“他书房里那本画册,许是那时留下的吧。”
琪亚娜没再说话。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天边染成了胭脂色。暖房里最后一点光也暗了,木香花的香气却好像更浓了些,混着晚风,缠缠绵绵的。
她忽然想起阿依娜说的,真心惦记一个人,才会连他走过的路都要细细打量。原来朱祁钰心里,也藏着这样一段江南的往事。而苏和,竟也和这段往事有着这样巧的缘分。
“姐姐,”琪亚娜忽然轻声说,“那苏二小姐,是不是也喜欢在暖房里种木香花?”
苏和笑了笑,眼角的痣在暮色里若隐隐现:“谁知道呢。或许吧。这花耐旱,性子又泼,不管在江南的暖房,还是在草原的毡房,都能开出点像样的颜色来。”
远处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是来请她们去用晚膳的。苏和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对琪亚娜伸出手:“走吧,再不去,阿依娜该把烤羊腿都啃光了。”
琪亚娜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温的,带着草药的清香。她跟着苏和往廊外走,回头望了眼青石板上的画,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落在那个皇帝的影子上,旁边那朵沙枣花,像被镀上了层金边。
她忽然觉得,这江南的路,好像比想象中更绵长些。不仅有画舫与青梅,还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人和事,像木香花的根,悄悄在土里蔓延着,连起了过去和将来。
晚风吹过,暖房的竹架轻轻摇晃,像谁在低声说着什么。琪亚娜攥紧了苏和的手,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不管苏明漪是谁,不管那段往事藏着多少故事,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就在脚下,扎实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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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琪亚娜:姐姐,你还认识苏明漪吗?就是和你长的一样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