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铁骑还在,父亲拉弓能射穿三甲,马哈木再横,也得乖乖来朝贡。可到了皇兄手里,一场土木堡之变,把爷爷攒下的家底赔了个干净,连皇兄自己都成了也先的阶下囚。
“也先……”朱祁钰望着窗纸,像是看见也先那张布满刀疤的脸。那个男人是狠,可至少磊落——打就是打,要赎金就明说,不像朝堂上这些人,笑里藏着刀,话里裹着毒。可就连也先,最后也栽在了阿依娜手里。那个说着“讨厌战争”的公主,用自己的命,换了两边暂时的安稳。
而他呢?坐拥着爷爷留下的江山,父亲传下的制度,却连朝堂都整不明白。徐有贞第一次兵败,他念着“稳定为重”,没赶尽杀绝,结果养出了第二次叛乱;赵岩死了,他又怕牵连太广引发动荡,对着那份通敌名册犹豫不决。阿依娜说得对,他这不是仁慈,是懦弱。
《三国志》从指尖滑落,“啪”地砸在案上,惊得烛火又是一晃。
书页散开,恰好停在“诸葛亮传”那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在烛光里透着股悲壮。他忽然想起自己刚登基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气——守好京城,整顿吏治,让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可如今呢?徐有贞跑了,朝堂上依旧是派系林立;琪亚娜怀着孕,却连个名分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给;阿依娜那巴掌,打得他脸颊疼,更打得他看清自己的窝囊。
改革?怎么改?像爷爷那样,铁腕清洗,血流成河?他不敢。像父亲那样,温和整顿,徐徐图之?可眼下的大明,还有时间等吗?徐有贞在外虎视眈眈,瓦剌虽暂歇兵戈,可谁知道哪天又会南下?朝堂里那些人,看着他犹豫不决,怕是早已在心里盘算起了下一场“清君侧”。
朱祁钰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已浓,宫墙之外的京城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的灯火,像困在笼子里的星子。他想起阿依娜说的“大明的框架是朱棣爷爷打下来的”,可框架再牢,梁柱朽了,迟早要塌。
他伸手推开窗,冷风吹进来,带着海棠花苞的清苦气。《三国志》还摊在案上,烛火照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个进退两难的帝王。
“改革……”他对着夜风低语,声音被吹得七零八落,“或许,是该让这框架,换几根新梁柱了。”
可换哪根?怎么换?他不知道。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忽然重得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远处的梆子敲了三下,三更天了。朱祁钰望着案上的《三国志》,忽然弯腰捡起来,指尖在“司马懿”三个字上顿了顿,然后,缓缓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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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朱祁钰看向桌子上的三国志:我该怎么办?改革还是别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