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帮着修补箭楼,非要把榫卯对齐到分毫不差,说“打仗的东西,差一分就得死人”。
“他们以为我不知他们的底细。”琪亚娜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块半旧的腰牌,上面刻着“锦衣卫百户卫长国”,“卫长国把这八个的卷宗都抄给我了——那个瘦高个是徐有贞的远房侄子,专替他传递密信;那个矮胖子懂草药,却在去年给阿娅灌药的人里见过他的影子。”
说到“灌药”二字,她的声音陡然发颤。阿娅的药碗她见过,边缘还沾着些深紫色的药渣,后来卫长国让人查了,说是汉地一种催孕的猛药,七日内便能让女子显怀,伤身子不说,还极易滑胎。
“李明说,郭一平将军在京师查到,那药是徐有贞从番僧手里买的,本想用来控制瓦剌的贵族女子。”琪亚娜把腰牌重新包好,塞进贴身处,“他还说,郭先生请了个老大夫,开了副安胎的方子,让我务必给阿娅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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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行囊里翻出个小瓷瓶,递给哈热:“这就是那方子配的药,李明特意找瓦剌的药师看过,说药性温和,能护着陈念。”
哈热接过瓷瓶,入手温热,瓶身还留着些细微的划痕——是李明一路揣在怀里磨的。他忽然觉得这趟路虽险,却处处藏着暖意,那些看似远在天边的人,其实一直跟着他们的脚步。
“也平让歇歇脚,咱们去那边的石头上坐坐。”琪亚娜扯了扯他的衣袖,往山壁下的大青石走去。那里背风,阳光透过松枝洒下来,在缎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看李明他们。”她忽然朝队伍尾端抬了抬下巴,络腮胡正偷偷往他们这边看,见琪亚娜望过来,慌忙低下头去拨弄火堆,“他们不敢离得太近,却也不敢走远——徐有贞给他们的命令是‘盯紧贵妃,别让她真找到阿娅。”
哈热这才明白,刚才也平让队伍在此歇息,是故意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隙。那个平日里话不多的大汗,心里跟明镜似的。
“卫长国说,等找到阿娅,李明会想办法支开他们。”琪亚娜从靴筒里摸出张极小的舆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条细路,“这是郭一平画的,说沿着这条溪走,能绕开徐有贞的暗哨,直通狼穴沟的后山。”
舆图的边角已经磨卷了,上面还沾着些暗黄色的痕迹——是李明用汗渍晕开的,他一路都把这图藏在贴身的布袋里。哈热想起郭一平总说“纸上的路不如脚下的印”,如今这张图上的朱砂线,倒像是用众人的脚印连起来的。
“该走了。”也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块啃了一半的麦饼,饼边还沾着些芝麻——是其木格特意给琪亚娜烤的,知道她吃不惯草原的硬饼。“李明说前面的溪湾有新踩的马蹄印,像是阿娅的踏雪留下的。”
琪亚娜站起身,月白锦缎在风里扬起,像只展翅的白鸟。她往队伍尾端看了眼,李明正弯腰系马鞍,右手食指在鞍桥上敲了五下——那是卫长国定的“发现踪迹”的信号。
“走吧。”她把舆图塞进哈热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马鞭磨的,“卫长国说,郭一平在京师算过,陈念的命里带水,沿着溪流走,总能找着。”
风掠过山壁,带着松脂的香气。哈热望着琪亚娜的背影,月白缎面上沾着的雪粒正在融化,留下细小的水痕,像极了她袖口藏着的那道勒痕——那是在徐有贞兵营里,被女兵用麻绳捆出来的,她却总说是“不小心被树枝刮的”。
队伍缓缓前行,马蹄踩在溪流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哈热走在中间,手里捏着那张磨卷了的舆图,忽然觉得这锦缎衣裳不是什么通行证,而是层铠甲——琪亚娜用大明的风尘做甲,护着身后的草原,也护着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远处的狼穴沟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哈热看见李明悄悄往溪边走了几步,用靴尖拨开岸边的青苔,那里有个极浅的脚印,鞋型正是阿娅常穿的软底靴。他心里一热,抬头望向琪亚娜,见她正望着前方,月白的背影在苍绿的山林里,竟比任何狼图腾都要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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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哈热:对了,琪亚娜公主,你这次来怎么没有穿瓦剌衣服?[2/2页]